二月的京师,夜晚的风依旧剪刀似的,铰得人脸上的肉疼。
婉嫔将婉兮的手又握暖了些,“你放心去吧。待得你回来,这事儿必定预备成了。”
一路舟车劳顿,皇帝将婉兮带在身边儿。只因为皇帝乘坐的马车最为平稳,少些颠簸,叫婉兮不那么辛苦。
婉兮自己却是每日里都神情怡然,只是望着皇帝笑,“倒不像奴才怀着孩子,反是爷自己怀着咱们的孩子呢!”
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竟宛若初如人父一般的模样——可其实他前头都已经有了十三个皇子、六位公主了呀!
皇帝便哼了一声,“都是为人父母,你怀着跟我怀着,又有何区别?你该有的小心,我何尝就可以疏失一点去?”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里。
“再说……你还是个小丫头,这又是初次为人母,难免有些事儿上没什么经验,预备得不足。那爷便得替你都多加一分小心去。”
婉兮心里涌起陌生的甜丝丝来。
原来这就是怀了皇嗣,受尽皇上呵护的感觉啊。
婉兮便轻轻靠在皇帝肩上,“奴才心下都明白的……便如这回出巡山东祭孔,皇上还要带奴才同来,不是想要折腾奴才,是不放心奴才呢”
此时二月,皇上回銮怎么也得在三月,那她的孩子就已是四五个月去了。按着这个月份,肚子便开始显怀,怎么都藏不住了的。
皇上是不放心在这个时候将她一个人留在宫里,留在那些人的眼前。故此尽管舟车劳顿,他也要将她带在身旁。
皇帝却是骄矜地扬眉。
“爷可不是那么想的!”
他说罢,忽然坏笑着垂下头来,凑近婉兮。
“爷是算着,这会子你也该有四个月了,已是过了最初三个月那不稳妥的月份去。这时候便是出门走走,也不打紧,总比在宫里憋着要好。”
婉兮含笑垂首,“小归倒也是这样说。奴才还糗他,明明一个年轻男子,他又没生过孩子,哪儿知道这些的”
这个归云舢年纪还不满三十,却是年纪轻轻有些老气横秋,跟老归竟是两个性子。
老归是表面慈祥,内心狡黠,时常趁人不注意便开个玩笑出来;小归却是个循规蹈矩的,平素见面一个字都不乱说,便是寻常婉兮打趣两句,他也只是红头胀脸地听着,一句话都接不上。
用句民间的话来说,像是“三脚都踹不出来个屁”的。
皇帝不由得长眉扬了扬,“……那个小归,还与你说了些什么?”
婉兮的脸便红了。
——别看归云舢是这么个“三脚都踹不出来个屁”的,可是他甚为恪尽职守。他如今虽然还不是御医,可也凭家世渊源,已是个太医了。故此在太医职位上该说的话,他全都尽职尽责地说出来。
便比如,“……四个月,胎像已稳。令妃娘娘可以知会敬事房,将娘娘的绿头牌重新张挂起来了。”
婉兮当时就傻了。
如今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听不懂小归说的是什么呢?
——归云舢是说,她这会子已经可以再度侍寝了。
婉兮有些莫名其妙的抓狂,真想当面问问归云舢,他是不是疯了呀?
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这可是她进宫十五年来才怀上的孩子……她只是过了头三个月,却不是已经生完了,怎么就能把绿头牌挂回去了呢?
如是……当真侍寝,皇上若有些把持不住,或者是她自己把持不住什么的……那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可是那会子她瞪着归云舢,愣是没好意思当面问出来。
小归不同于老归,老归好歹是老爷爷一样的年纪,便是说些类似的话,也还能硬着头皮说出口;可是眼前的小归,却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
归云舢却也还是瞧出了婉兮的神情来,这便老气横秋地咳嗽了一声,脸上虽然微红,可是却是沉静如水。
“……令主子不必过于担心。只要皇上和令主子在,呃,那个时候都稍微克制一下;还有这个深浅么,稍微留意那么一下,那便还是不要紧的。”
归云舢说到这儿,婉兮的脸便已经红得跟火炭儿一样了。
这个小归,虽说跟老归看似不是一个性子,可却也同样都是不容小觑,都有本事叫她——哑口无言了去。
想到这儿,婉兮本不想在皇上面前脸红的,却还是控制不住。
皇帝长眸微眯,凝住她桃腮含羞,尽力平淡地问,“到底怎了?爷不过问你一句,那小归还与你说了些什么,你的脸却怎么红成这样儿了?”
婉兮抬眸盯住皇帝,心下微微一动。
不由得赶紧别开头去,缓缓道,“……小归说,叫奴才这几个月,都躲开皇上些。”
皇帝闻言都是一怔。
“大胆的奴才,他竟然敢这样说!”
婉兮忍住笑,不抬头看他,只是故意幽幽问,“皇上何故愠怒?奴才倒觉着,小归太医没说错啊。”
婉兮伸手捉过皇帝的手来,放在她肚腹上。
“爷……感觉到了么?孩子就在那儿,奴才的肚皮都变硬了。奴才都不敢相信,原来那么柔软的肚皮,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会变硬,宛若一层盔甲一般,护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肚皮尚且可以如此,奴才与皇上这为人父母的,自然就更是凡事都以孩子为重……”婉兮的脸便又红起来,“爷和奴才,怎么能做伤害孩子的事儿去呢?”
皇帝不由长眉高挑,掌心轻柔地安抚在婉兮肚腹之上。
“动了!”皇帝忽然一声大喝,倒将婉兮也给吓了一大跳。
皇帝挑眸,满眼晶光。
“……你摸摸,孩子真的动了!”
婉兮便也小心翼翼伸手按在肚腹之上。
她以前也听纯贵妃、淑嘉皇贵妃她们说过,到了四个月这个月份上,孩子就会动了。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也曾在夜半梦里,隐约之中仿佛感受到过。
可是这样青天白日里的,她倒是还没有明确感知到孩子的动。
——可是这会子,孩子怎么忽然就动了?
她心下甜蜜又心酸,莫名地抽泣起来,“这小破孩儿,怎么能这么偏心呢?我一个人的时候,它不动;怎么就爷一摸它,它就动了呢?”
皇帝不由得大笑,放在婉兮肚皮上的手舍不得挪开,便用另外那只手刮了婉兮鼻尖一记。
“连这个味都要吃?咱们的孩子是知道它皇阿玛今年军务繁忙,不能每日里这样陪伴着它,它便这才格外珍惜与皇阿玛的相处时光,这便见了皇阿玛就要动喽!”
皇帝眯眼盯着婉兮,“……这孩子懂事,不光珍惜与爷的相处时光,它这整整四个月来,不是也并未折腾了你去,没叫你呕吐过一回?”
“爷知道你四个月来凡事小心,可若是当着人的面儿呕吐过,便怎么都瞒不住了。可见这孩子有多成全人,更叫你没遭那害喜的罪。”
婉兮也是点头,她也听说过,头次怀孩子是容易害喜的。毕竟身子这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儿,心情也更是紧张万分,故此身子便更容易产生这些反应去。
可是皇上说得对,这个孩子竟如此善解人意。
婉兮不由得抬眸望住皇帝,“……皇上您说,这个孩子它会不会是个公主?”
唯有女儿,才会如此贴心的吧?
皇帝扬眉定定望住婉兮。
婉兮便垂下头去,“若奴才诞育的是位公主,皇上便失望了,是么?”
这后宫女子的心啊,明明遇喜是好事,可是总归有这样的纠结了去。
皇帝轻叹一声,伸手将婉兮搂入怀中。
“爷自然是希望你一举得男。不过若不是皇子倒也无妨,便如你从前与爷说的,想只给爷生下公主来。”
“爷自然也愿意。想一想将来咱们的公主,如你一般灵秀聪慧,宛若当年的你一般,爷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个晚上,皇上还是将婉兮给留下了。
婉兮尽管爷想婉转成欢……只是着实担心孩子,整个过程里,脸儿都是白的,指尖儿都是凉的。
皇帝知道她害怕,便从第一个动作开始,便都是极尽小心翼翼的。
他举了她坐在上,他两手在整个过程里,都小心护持在她两侧腰间。
而他自己在下,就更是极力克制。便是那渴望已然膨大为十分,他却也只肯叫两三分放肆突入……
更多的,是手与唇舌的抚慰,是两人肤理相贴的亲昵。
这一会子隔着孩子,他与她之间的厮磨,第一要紧的已经不是解决男女的渴望,反倒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叫彼此更加贴近。
这样他与她才更是一体,他们三个才更是一家人。
这一晚,婉兮尴尬又羞赧地掉过好几次眼泪。
她觉着自己真坏,明明这会子最要紧的是护着孩子,明明今晚上皇上已经克制若此,可是她……怎么可以还是会生出那样多的快乐来?
甚至曾有一度,她快要豁出去一切,将皇上整个儿地纳入了……
老天,她竟如此渴望与皇上这样的亲昵,甚至在有了孩子之后,不觉这事情已经达成了目的,反倒平生出一层更深浓的渴望了去……
她好喜欢,跟她的爷,这样儿啊
这一晚,皇上破例只来了这样一回。
之后便闷哼着,将她箍进怀里,抬手摩挲她的发顶,哄着她入眠。
可是他的身子,依旧那样灼烫,那样地——挺拔。
她都感知到了,她知道他同样也在为渴望不能纾解而苦。
婉兮将面颊埋在他心口上,听着他激烈而又稳定的心跳。
“……爷,其实同行的,还有其他五位姐妹呢。陆姐姐、颖嫔、白常在她们……都已多年未承恩。皇上若实在受不了,不如——施恩给她们。奴才保证,这一回不小心眼儿。”
皇帝却闭住眼,抬手打了婉兮一记。
“当着孩子,说什么呢?”
婉兮脸便一红,实在说不出来了。
皇帝只伸手,一只手搂住婉兮,一只手贴在她拢起的肚腹上,轻声道,“……皇阿玛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和你额涅。”
皇帝再拍婉兮额头一记,“睡吧……你再淘气,孩子便也睡不着了。”
婉兮鼻尖儿便忍不住一酸。
他是天子,他的后宫里并非只有她一人,他更不止她肚子里这一个孩子。他原本不用如此的呀……
皇帝听见她抽气,便柔声一叹,“不管旁的时候如何,可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你进宫以来的第一次遇喜。爷便不管怎么也得陪着你、陪着咱们这头一个孩子,安安稳稳长大。”
婉兮实在说不出话来,只有起身,凑上皇帝的嘴,用力地亲了又亲。
皇帝无奈地闷哼,将婉兮揉住,沙哑地呵斥,“还闹!再闹,爷就疯了!”
婉兮朦朦胧胧仿佛睡了许久,听见皇上也不知是在梦呓,还是依旧还没睡着地嘟哝着:“……等过了这几个月,看爷怎么叫你加倍奉还。”
三月回銮,果然就传来好消息。
朝廷大军收复伊犁,阿睦尔撒纳遁逃向哈萨克。
虽然大军未能擒获阿睦尔撒纳,然伊犁克复,叫西北也暂得安宁。
婉兮这日便亲自握了婉兮的手,趁着皇后那拉氏带领内廷主位们到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的当儿,将婉兮带到众人面前。
皇帝亲自在皇太后面前跪倒,“禀皇额涅,令妃遇喜了。”
看着这样的皇帝,婉兮心下默然祷念:“得君如此,奴才于心已足。”
婉兮自己也想跪下,却被皇帝死死给拦住。皇帝自己起身,将婉兮给按住,然后又上步给皇太后跪倒,“令妃好容易遇喜,儿子便叫她在宫里免去一切请安礼数去。只是她在皇后、贵妃面前的礼可以免,给皇额涅的礼数却不可免。那儿子就替令妃,给皇额涅请大安了……”
皇太后愣了好一会子,忙抬手指安寿,“瞧瞧你们啊,怎么也跟我一样儿,欢喜得傻了?怎么能叫你皇上主子这么跪?又怎么能叫你令妃主子跪呢?还不快去扶起皇帝来,再拿一张我素日坐的软垫子来给你令主子坐去!”
安寿等人都赶紧张罗起来,皇太后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婉兮面上,似有迟疑。
皇太后神情若此,婉兮也并不奇怪。她只是垂下头,不与皇太后目光相接,只由着皇太后上下打量她。
坐褥拿来,婉兮告坐。皇太后这才点了点头,“令妃进宫这些年,终于遇喜,这真是天大的喜事,难怪皇帝竟然欢喜成这样儿。”
“我今儿瞧着皇帝这样眉飞色舞地走进来,还以为是西北的事儿有了好消息呢。”
皇帝便也乐,“回皇额涅,是有好消息了,伊犁克复了!”
皇帝说着,眸光轻转,“不过伊犁克复,是儿子意料中事。不过二三年之功,没什么了不得的。”
“可是令妃是进宫十五年来,方终于有了这个孩子。在儿子心里,便难免将这个孩子看得比西北的军事更贵重些……皇额涅可别笑话儿子。”
皇太后无奈地轻哼一声,“我就瞧出来了你是如此!”
听得皇帝如此说,那拉氏为首,一众嫔妃便都赶紧上前,纷纷给皇帝道喜,给婉兮道喜。
那拉氏扬眉盯住婉兮,面上虽笑,眸光却有些冷。
“瞧着令妃这身子,都显怀了才叫咱们知道。算算日子,令妃竟是瞒了咱们好几个月去呢!”
婉兮含笑接受,与众人絮絮道,“也都是我粗心,又兼之十五年来并无遇喜的经验,这便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有喜了。还是这回随驾出巡山东,妾身发现自己肚子胖了,才叫皇上给摸出喜脉来。“
婉兮笑意吟吟,朝那拉氏就要行礼,“妾身还望皇后娘娘宽宥。”
皇帝的目光瞥过来。
那拉氏忍住气,上前将婉兮扶住,“令妃这个礼,我是万万不敢受的。皇上都说了,免你宫里请安。”
皇帝便也含笑点头,“令妃进宫十五年才终于得了这个孩子,倒是与皇后当年的经历相似。朕想,这后宫上下便是谁不体谅令妃,皇后也一定会体谅的。”
那拉氏便笑了,幽幽凝注皇帝。
良久方道,“皇上说得是。”
皇帝眸光一转,又望住愉妃,“令妃这回有喜的经历,不但与皇后相似,便与愉妃当年也是相似——朕倒记着,愉妃怀永琪那年,也是先前好几个月都不知道。直到显怀了,这才回过味来。”
愉妃便也苦涩一笑,缓缓站起,向皇帝福身,“皇上说的自然有理。”
皇帝便含笑,目光扫向诸人,“此番令妃遇喜,可喜可贺。皇后和愉妃更是感同身受,自然诚意照拂。”
“皇后和愉妃此举,堪称六宫表率。朕心甚慰。”
闻听皇上如此说,便众人全都赶紧起身,“妾身愿随皇后娘娘、愉妃娘娘,一体照顾令妃娘娘。”
皇帝大笑点头,“好,你们都叫朕十分欢喜。”
忻嫔立在那拉氏身后,死死咬住嘴唇。
有一句话方才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因为皇帝这句话,她不得不将那句话狠狠地咽回去。
各自回宫,忻嫔不经意在长街转角处,竟撞见舒妃。
舒妃的小轿就停在长街上,说是撞见,其实倒更像是舒妃就等在那里。
忻嫔与舒妃都是出自上三旗的格格,两人从前心下都有些疙瘩,这回倒是头一回这样面对面地说话。
忻嫔落轿请安,舒妃倒是亲亲热热亲自上前将忻嫔给扶起来。
“……早听说忻嫔妹妹赐下一只金麒麟给我内侄福康安,我心下感念,一直想寻个机会与忻嫔妹妹亲近。只是忻嫔妹妹与皇后一个宫里住着,我若单独去见妹妹,倒叫皇后多心了去。为了不给妹妹惹麻烦,我这才一直忍着没去。”
“坤宁宫家宴那会子,我更是亲眼看见忻嫔妹妹与我小妹言谈甚欢,心下这便更是确认下,应该与妹妹多亲多近。今儿既然大家又碰到一处,我自然应该停下来与妹妹说说话。”
舒妃的皇子夭折,舒妃失宠,忻嫔不甚将舒妃放在眼里。
只是九福晋是舒妃的亲妹子,她便不能不客气着些。
忻嫔这便无邪而笑,主动上前挽住舒妃的手,“舒姐姐这话说得叫小妹心下既酸又甜。也是小妹年纪小,进宫的日子又短,不懂事,这才疏于去向舒姐姐请安。”
舒妃便也笑了,“妹妹不必如此。妹妹进宫就诞育六公主,这一二年间都没得空闲,我自是明白,更是羡慕。”
两人便一起朝御花园去。
舒妃带忻嫔走进绛雪轩,抬手指绛雪轩前那两株西府海棠,“妹妹瞧,这两株西府海棠,倒与永寿宫里的一模一样。”
忻嫔无邪一笑,“舒姐姐带小妹来绛雪轩,怕是要说与令姐姐有关的话吧?”
舒妃眸光从忻嫔那笑容上淡淡滑过去。
“……今儿令妃才向咱们公开有喜的消息。我眼见妹妹明明有话想说,却生生忍住了。这倒叫我回想起坤宁宫家宴时,妹妹除了与我小妹格外亲厚之外,还与令妃说了半晌的话。”
“我便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两件事儿中间,可否有些联系?”舒妃笑容和煦,“更不知道忻嫔妹妹信不信得过我,是否愿意与我讲说讲说?”
忻嫔悄然凝眸,瞥住舒妃。
她心下迅速盘算,摆清了利弊之后,便是眉眼舒展开了一笑。
“说来也巧,我那会子便见令姐姐没穿‘寸子鞋’。一年前令姐姐也是因为发现了我没穿寸子鞋,这才揭开我怀了六公主的事儿,那我便自然以为,令姐姐不穿寸子鞋,那会子便也是知道自己有喜了。”
“可是谁知道呢,令姐姐却拼命否认,可是事到如今却还是证明她有喜了——想来也是令姐姐不想提前告诉我,要给我一个惊喜吧?”
舒妃便笑了,“忻嫔妹妹真是与令妃,姐妹情深呐”
忻嫔无声抬起眼来,凝着舒妃。
“终究我刚进宫那会子,翊坤宫就着了火。也只有令姐姐帮了我去。”
翊坤宫终究是舒妃的旧宫,便是到了这会子,一说到那场大火,宫里还是有人怀疑到舒妃去。
忻嫔这话,便叫舒妃觉着有些不自在。
“其实那会子我何尝不想帮妹妹呢?只是你知道,我宫里有慎贵人,还有揆常在,着实再腾挪不出地方儿来了,也怕委屈了妹妹。”
忻嫔含笑甩头,“都过去了,姐姐何必再为那旧事致歉?”
舒妃扬了扬眉,“说起来那翊坤宫不过是我的旧宫。我这人的性子便是如此,我用旧了的,便是在旁人眼里再怎么是个宝,我也都不稀罕!故此那场大火的事儿,我心里可对谁都没有半点亏欠去。致歉之说,倒是说远了。”
忻嫔凝着舒妃,倒也没计较,只是淡淡一笑。
“小妹倒是觉着有趣儿,皇上还特地为了令妃有喜之事,与皇后娘娘和愉妃娘娘都提起了旧事。其实我倒觉着那会子皇上却忘了一个人——就是舒姐姐您呐!”
“舒姐姐与令姐姐是皇上登基之后封妃的新人,你们二位的年岁又只相差一岁,故此舒姐姐便什么都可以与令姐姐当镜子的两面儿,互为对照呢!当年舒姐姐也是进宫之后有些年头才诞育下十阿哥,令姐姐倒比舒姐姐更晚。”
忻嫔说着垂下头去,用指头绕着帕子上的流苏转了几圈儿,“……舒姐姐有喜那会子,小妹还没进宫来。不过若以令姐姐今日情形做以对照,小妹猜,当年舒姐姐有喜的时候儿,皇上怕是比这会子还要更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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