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黄氏脸色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理所当然的解释:“吴七郎是先帝之姐宝华公主的孙子,这样的门第,菱姐儿能攀上,妳大伯父大伯母只有高兴的份。等他们回了乡下,菱姐儿嫁在京中,在婆家受的委屈,自然只有向我们诉苦的,妳大伯父大伯母这么疼爱她,又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乡下人,咱们拿捏着菱姐儿,也等于拿捏住他们,我可是千挑万选,才为妳菱姐姐选中这桩亲事,她小门小户要攀上公主府,也只有这种方式了,可惜妳菱姐姐没这个福气!”

宋初羽听完,脸色有些恍惚,喃喃说着:“是可惜了……”

赏花宴的风波在宋家并没有大幅传开来,估计黄氏后来敲打过各处下人,宋典菱隔日同他们用饭,看着黄氏跟宋初羽依旧对她亲热不已的态度,心下有些惊诧。

这次没能中她们的计谋,似乎她们也没打算放弃,竟对她还是如此友好,宋典菱不禁心绪沉重。

这次不成,还有多少次等着她?

当夜,她便屏退下人,跟宋母全盘托出。

宋母听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的儿!”她气急败坏的搂住宋典菱。“这起子小人竟算计到妳身上去,难道心肝真是黑的?这种坏人贞节的事也敢做!”

宋典菱心中一片温暖,宋母待她确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这是她最感激上苍的事。

“早知他们一家不怀好心,可我跟妳爹老以为是互相利用罢了,只是妳爹那万事求小心的性子,非得亲眼看看他们一家人,是否真能上江州宋氏的族谱,不然,咱们也不会那么轻易上京来。这一家子,比我想象中还一肚子坏水!”

宋母咬牙切齿的抱怨,这一切还得从宋长治说起。

宋长治原来并不是江州人,宋氏一族在江州虽不是大族,可颇为富裕,宋长治家境普通,他本人却有读书的天分,父母为免耽搁他,投奔到江州宋氏来。

得到宗族的襄助,宋长治也能安心读书了,更幸运的是,他受到当时县太爷的引荐,去了知名的书院,先是考了秀才,并且在江州娶了不错的人家康氏。

只是没想到,宋长治也是天选之人,竟然一朝得中状元,进了翰林,此时他的父亲早已过世,便接了仅剩的老母跟康氏去京。

虽然中了状元,可宋长治没有背景家世,据说在京城并不好过,时常让宗族送钱襄助,既做了官,族人尚未享受一丁点回报,还要继续给钱,一些反对的声浪鹊起,宋长治与宗族来往争执几次,后来便与江州宋氏一族断了联系。

宋长治应是外放后处境才好了些,等回了京城没几年,就把老母亲送到江州养病,定时给宗族一大笔钱。

只不过,送来的宋老太太已是神智不清,成日喃喃自语的状态,而康氏,送回来的已经是一座棺木。

宋氏一族捧出了个状元,官位越爬越高,还有了资产回报,眾人并不敢十分得罪,康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上门讨过几次说法,族人也弄不清楚,只能不了了之。

宋老太太还在京城时,宋长治要续弦黄氏,送来书信欲入族谱,可族长为难了,只因宋老太太同时寄了几次信来,说宋长治五个儿女中有三个是庶出,还要族长写明是黄氏所出,宋学皓、宋初羽、宋巧儿。

宋长治送来的书信却只提到黄氏为吏部侍郎之女,求娶为妻,宋氏一族虽在官场没有人脉,可宗族的力量在此时还是很强大的,其母未同意的婚事,族长并不敢改族谱,只回了委婉的信回去。

宋长治倒没有为难宗族,可后来打听到的,是康氏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先后都不幸夭亡了,宋长治把小妾扶了正,一点不像是正式求娶人家的姑娘入门。

毕竟那三个孩子都大了,难道还大张锣鼓办喜事吗?

宋老太太虽神智不清了,可固执守旧的族长还是依照她先前的嘱咐,只将黄氏列为妾室,而宋初羽等人仍为庶出。

时隔几年,当收到宋长治的信时,宋父很是惊讶,尤其还有黄氏亲笔问候宋母的信件,众人才慢慢领悟到。

敢情宋长治一直没跟黄氏说族谱没改过来的事?

宋父刺探过族长,族长跟宋老太太交情久远,也不理会宋长治的京官身分,不改就是不改。

宋父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宋长治要为自家儿子介绍书院,想着进京去安排琐细,族长倒是答应了,族谱暂且不论,能再培养出一个官,何乐不为?

而宋长治与黄氏的目的,昭然若揭,只因宋父是众人公认要接手下一任宋氏一族族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