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孟东宪就坐在病房外面处理了一整晚的公务,直到第二天天明。
翌日,分局局长派人来请他去商讨相关事务,孟东宪才离开了病房,傍晚的时候,他又独自回到病房门外继续处理公务,分局局长知道此事后,特命人在重症病房外腾了个空间出来给他当办公台,但孟东宪谢绝了局长的好意。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孟雨眠的情况有所好转,医生在帮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她在中途苏醒了一次,检查结束后,医生就对孟东宪等人说她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天,孟雨眠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医生才允许相关人员进去探视。
孟雨眠自从前几天短暂地苏醒了一次后,之后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穆山明的情况比她好一些,脱离生命危险后隔了一天就恢复了意识,他转入普通病房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孟雨眠的情况。
他现在人还处于虚弱的状态,但仍坚持要起身:“那家伙呢?”
护士赶忙拦住他:“你现在还不能动!”
穆山明:“我问你那家伙呢!孟雨眠的情况怎么样!”
“她跟你一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人还在重症病房里看护。”
闻声,穆山明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眉眼长得跟孟雨眠有点像,但更加冷峻庄严,穆山明之前见过他一面,一眼就认出他是孟雨眠的父亲。
孟东宪身后还跟随着几名总局相关的人,穆山明一向看不惯这些平日里喜欢将自己高高挂起的高层,他看到他们就没什么好脸色,他不顾护士的阻拦,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了,从床上起来。
“你要去哪儿?”总局的人忙问。
穆山明没有理他,他转头找自己的武器:“老子的枪呢?”
孟东宪看着他折腾,过了会儿才说:“你的武器我们暂时保管起来了。”
闻声,穆山明立马转头对向他,他低沉着眉目道:“你把老子的枪收到哪里去了?”
“你现在伤还没好,找枪做什么?”有人说。
“老子要去救人!”穆山明走到孟东宪跟前,怒视着他,“把老子的枪还来!”
孟东宪的神色不变,他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子:“如果你找枪是为了救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凌寻已经从妖怪手中救出来了,现在在总局里。”
救出来了?穆山明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护士:“我昏迷多久了?”
“你已经昏迷五天了。”护士告诉他。
孟东宪脚步一转,带着人离开了病房,临走前说:“把伤养好了,等你能够执行任务的时候,武器自然会还给你。”
人走了以后,穆山明的身体一阵虚软无力,他重新倒在了病床上,孟东宪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没忍住骂了一声:“草!”终于知道孟雨眠这家伙为什么不喜欢她爸了。
……
孟雨眠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昏迷的时候梦见了好多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她的母亲早亡,所以她从小就跟随着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让她接触了除妖的相关训练,她的身体弱,手脚也笨,在训练的时候经常都不达标,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被父亲痛斥一番。
孟家的后院有个专门祭祖的祠堂,在祠堂里设立牌位的都是孟家历代为除妖及整个人类社会做出重大贡献的先人们,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她灌输以后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除妖师,承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
她那时还小,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成为一名优秀的除妖师,她觉得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只想像外面的小朋友一样能有个喜乐无忧的童年,能够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然后按照正常人的轨迹去上学,工作,恋爱,成家育儿,她一点也不喜欢除妖,她很害怕这些鬼怪,每次看到这些妖怪的时候,她都需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不会选择逃离。
可是她的童年里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还有父亲的痛斥声,也是那时候起,她对自己这位严厉的父亲留下了很强的心理阴影。
她昏迷的时候,以往的一幕幕场景像走马灯一样从脑海里闪过,她动了动眼皮子,慢慢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孟雨眠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只眼睛的视线很模糊,她掀了掀眼皮,还是看不清楚,她的头脑混沌极了,昏迷前的记忆重新灌入脑子里,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妖怪重伤以后就倒地不起了,之后的事情呢……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对了,穆山明。
他人呢?
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
孟雨眠现在浑身动弹不得,脸上还戴着氧气罩,她勉强转动了眼睛,原本想看看这里是哪里,结果视线往旁边一挪,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目光一顿,微微愣住。
孟东宪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脑袋微垂着,闭着眼睛,一贯严肃端正的面容上有一丝疲倦,不知是否察觉到病床这边的动静,他睁开了眼睛。
孟雨眠见状,心头‘咯噔’了一声,立马将眼睛闭上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问,她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孟东宪抬起头来,就看到病床上的人还保持原样在沉睡中,正在监测的生命体征数据一切正常,他帮她把被子轻轻掖好,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耳边一阵寂静,孟雨眠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眼睛睁开,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就发现椅子上的人不见了,刚刚的……应该不是错觉吧?
病房的门被人重新推开了,有名护士走了进来,原本只是循例来查房,结果一走过来就看到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有些惊喜道:“你醒了呀?”说着,她匆忙出去喊医生进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帮孟雨眠做了番详细的检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孟雨眠看到面前的医生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话,但她听不太真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医生帮她做了番测试,检测了一下她的听力和视力,随后就带着护士出去了,他对等在外面的孟东宪说:“人已经醒过来了,我们帮她做了番检查,各项指标也都基本稳定下来了,接下来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还有就是视力和听力这方面比我预期的要好,受损的情况还是有出现,但没有到最严重的程度,我们等她的身体情况好转之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案。”
孟东宪颔首:“谢谢医生。”
孟雨眠醒了以后,穆山明隔天就来看她了,他坐在病床旁边,还是那副冷硬的模样,一上来就问:“喂,你怎么样?”
孟雨眠现在浑身虚弱,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感到艰难,她动了动嘴唇,穆山明没听清她说的话,他凑近过来听:“你说什么?”
孟雨眠的声音很沙哑,语不成句:“我……听……不……清……”
听明白了她说的话,穆山明这才想起医生说的,他视线一瞥,看到旁边放着的纸和笔,他拿起纸笔,‘唰唰’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问你感觉怎么样,但写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在问废话,他将这行字涂掉了,换了句话:“凌寻没事,现在人在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