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此刻,他一手抚过刀背,刀薄而轻,弯如柳叶,刀锋处几可砭人肌骨的寒意,思及那一瞬间,虞棠举起它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心口刺去,反而自他心中生出的那一丝不可名状的怒意,一时竟也有所思。
不过很快,他收刀入袖,只想虞棠如此决断与魄力,一切只为了掩藏自己是个男子的事实,那么他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这时原随云便忽然退了两步,之后更是冲着虞棠长长一揖地道:“姑娘清操蕙质,高华卓然,实令在下钦佩。不过昨晚之事,一时事急从权,其中确有几分误会。在下之所以闯入姑娘房中,只为救人。”
这倒是了。虞棠心想,否则昨夜那种境况,光凭他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顺利地逃出生天。
然而他口中却幽幽地道:“那么依你的意思,莫非你撕了我的衣裳,也是为了救我?”
原随云居然很坦然地答:“是。”
接着他其实就带了探究,语气却恰到好处地关怀且有点深藏却又定能让人听出来的忧虑:“昨夜……不知姑娘自己是否记得,在下曾用内力为姑娘驱寒取暖,然而姑娘却忽然咳嗽不止,在下因家学渊源,略通一点医术,这才自作主张,一时点了姑娘穴道,之后又带姑娘回船上诊治。”
顿了顿,语气微重,又有了点自责:“然在下实是才疏学浅,只看得出姑娘似乎身中数种奇毒,相互制衡,只保得了一时平安,平日若稍出差池,就如同昨晚那样,立马会有性命之忧。”
这倒也是。虞棠心想,至少一开始原随云想救自己也是真的。只不过有的人的确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看得很重。但转念一想,也不至于就气得动手杀人吧……但转念又一想,以原随云的武功昨晚要真想杀他,那他怕是拼尽底牌都逃不了一死。
一时间,虞棠想了很多,心情忽然多出了几分复杂。这么想,他便像平日那样笑一笑打趣道:“公子的医术若只是略懂,那么天下大多数神医怕都要无地自处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原随云当即一怔。
这时虞棠已哈哈笑过:“我说的可是真的。毕竟从前给我把过脉的大夫里,十个有九个连我得的什么病都看不准,一张口就说‘你快死了’。”
“不过,”他又笑了笑,有点小小的得意道,“我至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是了。几乎没来由地,原随云本该顺势问问他,那都是些什么庸医,从而探究起他的来历的。然而这时他却忽然想,原来这个人就该是这样的。
就像他虽是个瞎子却也能说出晚霞真美;明明性命朝不保夕也要尽情地活着。
原随云最讨厌欺骗。昨晚本该很轻易地就亲手杀了他,然而却始终不自觉地留下了余地。
就好像刚刚的那一瞬间,原来他之所以生出怒意,就是他实在不该那样的,随意地处置自己的性命。
……
顿了顿,原随云竟这时才想到,昨晚明明是在他身上发现了金丝甲的,那么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绝不会轻易地被一把刀给捅死。
然而,他这一时却不知自己究竟是该气,还是该笑。
只是窗外日光斜照进来,柔柔的,指尖也卷涌上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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