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紧了拳头,而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个朱广才问道:“胡爷说那个小子身上,有夜行者的血脉,拿去卖给横塘老妖,能够赚一大笔钱,但就算是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用不着这么久啊?”
张老四笑嘻嘻,说老朱你不能这么说塞,我听说那边呢,花窝子多得很,到处都是开放的靓妹子,胡爷流连忘返,舍不得回来,也是正常的啊。
那麻姑听到,呸了一声,而旁边的一圈儿男的听到这荤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浓烈,而站在外面偷听的我却忍不住捏起拳头。
麻姑说肯定是那小孩子的夜行者血脉特殊,不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有人喊道:“谁在外面?”
那人一说,门就给一下子踢开,我瞧见走出来的一个干瘦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去,知道自己因为过于气愤,没有控制好自己,暴露了出来。
那人瞧见院子里面的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大声喊道:“有人在外面偷听。”
一句话说出口,屋子里面一窝人都跑了出来。
这里边的人挺多,七八个汉子,年纪大的有六十多,头发发白,年纪小的才十七八岁,青皮角色,一脸凶悍,而那个女人四十来岁,冲出来的时候虎虎生风,也是彪悍十足。
除了大人,还有几个小孩,不过不算短腿就是断手,还有整张脸都烂完了的。
看着总是很糟心。
面对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我并不慌张,也没有觉得有逃走的必要,而是冷冷盯着对方。
胡爷不在,那麻姑算是这里的掌事人,她瞧见我毫无畏惧,便上前拱手,说看兄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院子,应该是江湖上的朋友,我们这儿,是宋城丐门分支,总领头是半面鼠刘达,不知道您是哪一路的豪杰,报个姓名,免得误会。
她江湖架势十分敞亮,但我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我眯眼打量着这一帮人,目光最后落到了发现我的那人身上。
这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叫做朱广才。
我将所有人都收入眼底之后,认真地打量着站在边上的两个人,说道:“我外甥兜兜在哪里?”
这两个家伙,就是跟着那个瞎了左眼的老乞丐一起来我们村的叫花子。
此刻他们吃得一嘴油,散酒喝得红光满面,完全没有之前上门讨饭时的饥寒落魄模样。
听到我的话语,那朱广才笑了,说嘿哟,有苦主找上门了?
他一说话,立刻有人往旁边走,随后两个壮实的中年人堵上了门,将我给团团围住之后。
麻姑没有任何犹豫,吩咐道:“把他给我打晕了,回头扔铁轨下面去……”
她一发话,众人齐声呐喊,朝着我这儿冲了过来。
打!
对于许多事情,你不认真去做,永远都不知道,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只要你能够找到正确的办法。
如果是之前,我或许并不会如此刻那般执着,也不会忽悠着三叔跟过来找寻,最主要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害怕,会下意识地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去。
然而这几个月夜行者的“奇妙”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远都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值得信任。
所以我才过来了,挨家挨户地询问。
终于,我们从那个准备关门歇业的快餐店老板手中,得到了盘踞在火车站这附近那帮叫花子的地址。
东街胡同里。
除了地址之外,快餐店老板还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信息,比如那帮叫花子的人数,大约在十二到十五个,有孩子,至少有五个以上,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年纪有点大,估计是某个家伙的老婆。
另外那个瞎了左眼的老乞丐并不是这帮人的头。
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叫做“胡爷”的中年胖子,那家伙因为形象的缘故,并不出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租住的那个小院子里。
他们的管理很严格,每个人都需要给胡爷上供,稍不如意,就会被打。
他送饭的时候,经常听到里面有哭声传来。
说完这些,老板跟我低声说道:“那啥,小老弟,我跟你说这些,也就是唠唠——总感觉那帮人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外传,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惹了麻烦,可就不划算了。”
他愿意提供信息,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这事儿我也理解,给他道谢之后,往外面的街道走,上了车之后,三叔问我,说咱们要不要直接去报警?
我摇头,说不,不用——警察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咱们红口白牙,空口白话,我们先过去,偷摸着试探一下,等真正确定了之后呢,再去找警察来,这样比较妥当。
三叔有些担心,舔了舔嘴唇,说人家可有十几个人啊,要不……咱们回村叫些后生来?
我笑了,说三叔,别怕,我们就只是去看看,用不着跟人冲突;再说了,一会儿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车子不要熄火,要真的出事儿了,我就跑过来,上了车,你一脚油门轰下去,还怕他们?
三叔得了我的安慰,没有再多说,而是开着车,往东街胡同驶去。
到了地方,我没有让三叔跟着,下车的时候,他有些不放心,喊我道:“大漠啊,你小心点,不行咱们回去喊人,犯不着冒险。”
我笑了,说三叔,没事的,龙潭虎穴我都闯过,何况这点儿老鼠窝子?
三叔瞧见我自信满满,精气十足,竖着大拇指,说咱们九龙湾的年轻人里,论人品论胆量论能力,你算是头一个。
我带着三叔的盛誉走进了灯光昏暗的巷子,缓步行走着。
没多一会儿,我就来到了快餐店老板所说的出租屋前,这里也有一个小院子,外面墙上镶嵌着破碎的玻璃,看上去像是专门弄上去的。
因为旁边的人家,都不会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