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葛牧去给青果送行,天色才蒙蒙亮,街上的粥铺、茶摊尚未开张,道路显得尤为宽阔,一眼能见刚转出巷口的怀书道人和慧成子。
怀书道人不便在章家歇宿,因此昨夜住在秋庐观,他跟慧成子也是多年老友,不过这些年境界节节上涨,拉开了慧成子一大截,后者恭于礼数,甚至还以“前辈”相称,这让怀书道人觉得很是别扭,想他初到靖城不过是战乱中逃荒的乞儿,命比草贱,若非靖城百姓给口饭吃早已饿死街头,所以真没必要如此客套。
让大抵同龄的慧成子喊前辈,怀书道人觉得都折寿!说了半晚上才终于改过来,但临离开秋庐观慧成子却又执意相送。
不怪慧成子境界凝滞不前,他就没有修道者那份豁达啊。
两人并肩而行,葛牧就站在鱼尾巷巷口等着他们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招呼道:“早啊怀书道长!早啊老道士!”
“这位是沉剑宗……”
“知道,知道。”葛牧給了唯唯诺诺的慧成子一个白眼。
一路往牧云街章家走,葛牧偷眼瞥了怀书道人好几回,或是气机内敛,他看来还不如慧成子有神仙姿态,难不成是返璞归真了?反正陇西道老辈弟子的修为绝对应该在灵阳境以上,不然应该没脸皮出宗走动。
葛牧胡乱猜疑着,很快到了章家,因章明安之前说过不允他进章府,就靠在围墙下等着,慧成子也没进去。
“老道士这段有什么生意么?”
“替人做法祈福禳灾、看风水、迁坟移墓、合八字、取名,世侄若是问降妖的事,那这段时间贫道没碰上。”慧成子忽然挺直腰杆,满脸春风道。
“我还想试试手……哎老道士,你今天气色很好啊,昨晚替翠香馆哪位姑娘开光了?”
“别胡说,整日口无遮拦的!”
“那高兴什么?”
“不足为外人道也。”
慧成子漫不经心地播弄着墙头垂下的绿藤,神色越发舒展,那张素然的老脸也多了一抹鲜活色彩,盯着他瞧的葛牧越发狐疑,眼看已经盛夏,难不成这老道士适夏逢春,被哪家的俏寡妇给看上了?真是时风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