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京城。
有些破败的京城突然间热闹了起来,依稀似乎回复了往日的繁华。
各军将领纷纷从前线赶回来,亲兵,卫队在城里城外住下,将这昔日的繁华京城变成了个大兵营。
如今是武人当道,满街都是军服笔挺的大明将官,再也见不到几个青衫飘飘的儒生。行走在街头巷尾,仿佛置身于十八世纪的伦敦,十九世纪的东京。重塑武风带来的自信,让大明人脱胎换骨了。昔日读书声郎朗的国子监,如今堆放着各种农具,器械,甚至国子监后面的院子里,还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药材香料。这时节,药科,农学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在这个杂学大兴的时代里,大明很快就尝到
了杂学兴国的甜头。
各位领兵大将进了城也没闲着,开始四方奔走联络,情就吃饭的将领们很快霸占了各大酒楼,推杯换盏,七尺男儿抱头痛苦者,也不乏其人。
内城,一座大宅院。
这座宅子地段好,宅子也大,占地大约是四十五亩。从大开的七猛宽三槛深的大门进去,焉是二门,仪门,绕过照壁,看正室大堂,花厅,客厅,都是一水的青砖漫地,一套房子再接着一套,规制都很高大轩敞,正堂那儿,几乎能和王府正殿相比,用的规
制,也是前殿后宫,前面是正殿,后头是东西两暖阁的样子。这样的安排,是前面的堂房会客,可以安排成花厅,大客厅书房,按不同的等级和亲近的程度安排见面。
至于后头的对列的暖阁。则是卧室和内书房小客厅,用来见要客的密室,不是极亲近和极重要的客人,不能到这里来。
再从一道垂花门过去,穿过长长的夹道。就是后园,一幢幢亭台楼阁和水榭环绕在假山和碧水之间小只是还处初春,草色枯黄,树木凋零,无甚可观。
后园里,五大三粗的李争鸣,正和他家俏娘子说笑:“这里是无甚可观。后头还有个亭子,大有玄机,可以去看看。”
他家俏娘子王贞,却忧心忡忡:“太大了,也太逾制,不必看了!”
看完之后,王贞已经定下主意,这所夫婿低价买来的府邸,非得赶紧转卖了不可。这明显是逾制违规的府邸,不仅不象是普通大臣的住处,就算是公爵侯爵。住这种宅子也是违制了,这是要招灾惹祸的。
王贞出身当年的遵化巡抚之家,书读的多,见识广,然而她却有一个致命的死穴,她很喜欢揣摩上意。
李争鸣被她说的也有些忐忑了,不安的搓了搓手,道:“我来看过之后,就曾经想过,这里地方太大,是不是太招摇了,我还特意问过熠儿。”
王贞眉头皱的更深了,嗔怪道:“什么熠儿,那是小辽王,那是六爷,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性子,早晚吃亏!”
李争鸣便有些讷讷道:“好吧,我特地问过六爷。”
王贞忧心道:“六爷怎么说。”李争鸣眼睛眯了起来,苦笑道:“六爷说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万世不移的道理。他说天塌了还有大个的顶着,大帅,呃,殿下不是开国朱太祖,我暂时也做不成蓝玉,要挨刀也是个大的先来,他个大先顶
着,叫我放心买下来。”
王贞被他说的心情更忐忑了,轻轻叹道:“六爷是个聪明的,你呀,多学着点。”
李争鸣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实打实的,他可是没有一点儿不臣之心啊。如今天下大致太平了,李争鸣现在就是一心图个安闲富贵,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做个求田问舍的庸人就是他的志向和理想。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家里金银堆积如山,人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煌宏大
的豪宅,李争鸣眼里也是发亮了,人生奋斗到如此,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紫禁城,西苑,
马城端坐上首,马熠则眼巴巴的看着火锅,雪白的肉汤里翻滚着羊肉和口磨,香气逼人,直流口水。马熠在外是勇冠三军的小辽王,人称神射六爷,在兄长面前终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