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人的观念里,尤其是江南人,锦衣卫,军情司那就是朝廷鹰犬,凶神恶煞一般的角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读书人一百多年来极力宣扬教唆的,一时半刻扭转不了的顽疾。
一百多年的固有观念,根深蒂固,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丁文朝心中不惧,竟还跃跃欲试,借口往前线整军备战,出了紫禁城就进了兵部府库,让一般衙役帮闲充当苦力,可劲的挑,甲胄,兵器,火铳挑最好的,都堆满了一辆辆大车。
大明富足,兵部府库里尽是些打造精良的军械,堆积如山。
聚宝门,瓮城内。
甲十三队携杭州知府家眷进至聚宝门,呆住了,出城的人流挤的水泄不通,足可见人心惶惶,如临末世,进城的那一边却门可罗雀,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只有一些报信的军兵行色匆匆。南京富庶繁华之地,那出城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络绎不绝,哥哥们急于往紫金山大营交卸军务,便留下吕安负责安顿李知府一家。十几批马驮着李知府家眷往城内去,引来出城人群的侧目,议论纷纷,
这怕不是不是一伙傻子,这个时候还敢进城。
吕安心中窝火,护着李家人进了瓮城,瞧着高大威武的城墙竟呆住了。他生长于西北延绥,何曾见过这般威武不凡的城墙,这南京城防之坚固,冠绝天下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光是这聚宝门就有三座瓮城,四道券门,每道城门都有绞盘推动的千斤闸,数不尽的藏兵洞,飞檐道
,城墙更是坚不可摧。吕安呆住了,这座城便是南京么,这座城倘若让咱辽镇来守,足可抵挡百万大军呐。弃坚城而不守,他瞧着那些仓皇逃走的青壮,心中鄙夷,这怕不是一伙傻子么,放着坚城不守非要往荒郊野外逃,又能
逃到哪里去,荒郊野外无遮无掩的,骑兵一来不就完了么。
别人瞧着他象傻子,他瞧着别人象傻子,别人出城他进城,泾渭分明。
十余骑在瓮城中穿行,吕安终忍不住鄙夷道:“夯货,活不了几个。”
李小娘骑马紧跟着他,闻言奇道:“为何?”
吕安没好气,对着她闷声道:“你不知骑兵马队的厉害,马车,驮马跑的过战马么。”嘴中说着,便仿佛瞧见了这伙人悲惨的命运,乱兵,那是无孔不入的,一队轻骑就能让这些逃难的江南人晓得,这江南的繁华锦绣,可是边军将士拿命换来的。他仿佛瞧见了无遮无掩的旷野中,江南人在
乱兵马队肆虐下无助的哭喊,惨叫。
“跟着我,进城!”
一声低喝,李府家眷都是些没主见的妇人,心中虽惶恐却别无选择,只得随他进城安顿。
此时,对过却停下一辆马车,马车上站起来一位公子。
“世妹,君妹,夫人!”
“世选侄儿,竟遇到了你!”吕安勒住战马,瞧着李府家眷脸上露出欣喜神情,与那公子招手寒暄,心知这是遇到故人了。堂堂杭州知府在南京城,怎也有几个知交好友,不足为奇,两拨人便在瓮城中垂泪抹涕,哭闹起来。那位公子
华服整洁,面白无须,瞧着便是富贵之家。
寒暄中,那没主见的李夫人便如同瞧见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了起来。那位公子倒也细心,好言安抚一番,便要将李府家眷往车上接,两家变成一家往城外走。
“夫人,世妹,咱去山东。”
“挤一挤,让夫人上车!”
瞧着那公子悲天悯人,眼睛却围着李府小娘挺秀的鼻尖转来转去。
锵!
那公子白净的手抓了过来,吕安便如同标枪一般挺直,马刀出鞘,心中无名火迸发了。
“军情司办事,闲人闪避!”
吼出这一嗓子,吕安便将刀指了过去,斜眼大咧咧瞧着那世选侄儿,也不知是哪一位大人府上的公子哥。
“好胆!”
“放肆!”
几个短衣大半的护院,长随围拢过来,手中擎着扁担,马鞭,险险就要拔刀相向。
那公子倒也不傻,慌忙叫道:“且住,莫要伤人!”吕安只是斜眼瞧着他,也不吭声,一手伸进怀中取出腰牌,亮了一亮,那铜制腰牌上狰狞的虎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莫要伤人,吕安心中冷笑,就凭这几块废柴么,这位公子爷口气倒是大的没边了。两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