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
铳炮声一起,罗艺眼睛便亮了,一声吆喝背着他的长弓,领着几个人穿街过巷,赶赴前线,心中尚且有些诱惑,怎么着吼了一嗓子十八摸俄国人就发疯了,炸了毛,如同祖坟被刨了呐,这样暴躁么。崔胜抱着一杆火铳,提着刀追上来,仍不免失笑连连。
恶人还得恶人磨,这江洋大盗不学无术,生生将人家俄国人的礼拜弥撒惊扰了,那人家能不翻脸发疯了。两人仗着熟悉地形,领着十几条精壮的汉子穿街过巷,很快消失在废墟瓦砾堆中。
腾腾腾,何可纲大步下了望楼,精神大振,铳炮声一起硝烟弥漫在废墟中,抽抽鼻子,何可纲竟觉得全身舒畅,孤军血战数月之久,这位何帅倒适应了惨烈的巷战,跨着战刀一溜小跑,赶回他的指挥部集结兵力。
“乌拉!”
被激怒的俄军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却如同一个个灌满了猪血的破麻袋,一个个栽倒在冲锋的路上。数月激战,明军早将军营营门处改造成了血肉磨坊,三层高的碉楼仍耸立着,被六磅滑膛炮摧毁的石墙成了掩体,一座座院墙被推到,凿穿,明军小队在其中穿梭自如。
如此狭窄的正面战场上,俄军的冲锋早已经证明了是愚蠢的,绝望的。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俄军付出五百余人的伤亡后,鲁莽的擅自进攻便被皇帝陛下亲自出面制止了,阿列克谢皇帝急了眼,跳了脚,亲自入城制止了军官们擅自发起的进攻。
战事平息,一个上校,一群校官,尉官垂头丧气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陛下瞧着这一群狼狈如丧家犬一般的将领,气的发昏,将一口怒气生生压了下去,良久,铁青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笑意,温言劝勉一番只略施惩戒,将那个莽撞的上校解除了职务,草草了事。
那上校被解除了职务,竟恼羞成怒狠狠的瞪着皇帝,咆哮起来。
此人敢在君前咆哮,放肆自然是有恃无恐,俄军将领多是贵族出身,桀骜不逊,那一声声怒骂终于将年轻的皇帝激怒,拔出佩刀狠狠掷了过去,那上校眼中凶光一闪马刀刚拔出来,便被一群禁卫军一拥而上,下了刀,按在地上,倒转铳柄狠狠砸过去。
惨叫声中,那贵族上校被砸的头破血流,趴伏在地仍愤怒咆哮着。
冬日里的西伯利亚,年轻的俄国皇帝脸色铁青,手脚都在颤抖,却心如铁石下定了决心要新政,要改制,要将这些无能愚蠢的贵族军官打压了,让真正有才华的将领指挥他的二十万大军。这是一次赌博,赌的是国运,皇帝陛下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瞧着那野兽般咆哮的上校,皇帝陛下心中厌烦,烦透了这些自命不凡,却自大无能的贵族,年轻的皇帝胸中火烧火燎,话到嘴边,几次要下令杀了这个狂妄的混蛋,这混蛋竟然在他面前咆哮,这混蛋竟敢挑衅他的权威,罪该万死。
良久,年轻的皇帝终究还是冷声道:“把这个混蛋,关起来!”
如虎似狼的禁卫军将上校架起来,拖走了,愤怒的咆哮声中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偷偷擦汗,有人失落,人间百态尽在眼前。不少人心中暗自叹气,只是关押而不是斩首示众,皇帝陛下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少了点魄力,没有敢于和贵族们撕破脸的决断。
崇祯十四年,二月末。
外兴安岭西侧,明军大营。
天蒙蒙亮,一队如虎似狼的明军便闯入俘虏营,用鞭子,用刀鞘抽打着,将一群群瑟瑟发抖的俄兵打醒。一桶马骨头野菜汤抬了进来,一个个俘虏兵端着破碗,领了菜汤便哧溜哧溜的咽了下去。
一碗菜汤入腹,戈洛文上校腹中多了点热量,举目四望,触目惊心,几日间被俘俄兵的数量又增加了几百人,明军似乎改变了战略,轻骑四出,将一队队走投无路的俄兵投入俘虏营。整个远东地区便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不停的吞噬着误闯进来的俄国人。
戈洛文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沦为俘虏营中猪狗一般的奴隶,确切的说这不是俘虏营,这是奴隶营,每天只能领到一点菜汤土豆,却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天都有人冻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