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坐镇香港的前首辅方从哲,方公身子骨倒还结实,为今之计,便只能请方公动一动贵体,移驾南京,心中明言当务之急是稳住皇上。方公主政是必然之事,满朝文武没人争的过他,这位年仅六十的前首辅,当可稳住南京朝局,不至生变。
朝中两位重臣病倒,压力便全落到了马城身上。
大都督马城与朝中主政的天启帝党,本是一体,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马城肩负千钧重担,打胜了,大明中兴,打输了,朝局不免会出现反复,一声轻叹,朝着南边拱了拱手,谓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两位老大人珍重。
北线,统北城。
激战再起,进攻的换成了俄国军团,防守的换成了下马步战的辽骑,沿街血战。何可纲不顾部下劝阻,亲临前线督战,指挥明军隔着百余步的距离在长街上对射。
砰砰砰!
凌乱的铳声中,下马步战的骁勇辽骑身披素色罩衫,依托民宅,院墙朝街上发铳。百步开外,身穿蓝色军服的俄兵则挤成三排,以排铳火力压制明军,大批俄兵在军官指挥下,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街道上,不时被明军射来的铳子射翻,惨叫着,哭嚎着,却仍是站的直挺挺,唱着军歌。
噼啪!
街道上一团团硝烟升腾,罗艺慌忙跳下院墙,蜷缩着身体躲避铳子,惨叫声起,房顶上一个义兵惨叫着了栽了下来,大口吐血。罗艺慌忙将那伤兵拽到身边,瞧着那义兵胸前的血窟窿,心中叫苦不迭,俄兵的火绳枪射击极慢,笨重,不适合巷战。
明军装备的轮火铳,轻便,射速又快,在巷战中是大占便宜的。
然则那粗笨的重型火绳枪,威力却奇大无比,沾边就死,那些俄国兵又不怕死,站的直挺挺以几倍伤亡的代价,一步步压缩着明军的生存空间,这般打法,让罗艺这样的江湖悍匪也心中发寒,他行走江湖最怕这样不怕死,又训练有素的人马。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俄兵便是不要命的。
密集的铳声平息,罗艺一咬牙便弯弓搭箭,趁着俄兵射击的间歇,一蹬院墙便翻了上去,瞧着正在低头装填的大群俄兵,稍一瞄准,嗡的一声弓弦响动,一支破甲劲箭便如同流星赶月,激射而去。
百步外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直挺挺举着刀,唱着歌的俄人军官倒了下去。手指往箭囊里一捞,捞了个空,心中无奈只得重又躲回院落,瞧着射空的几个箭囊,眉头一皱,老老实实捡起一个伤兵的火铳,笨手笨脚的装填了起来。一石强弓,没有破甲重箭的加持也是白搭。
开原长弓队,建虏的步射大阵,甚至大名鼎鼎的英格兰长弓手,犀利不在于弓,而在于精铁打造的破甲重箭。这世上叫的出名号的长弓部队,无一例外,使用的都是势大力沉的破甲箭头,开原长弓配备的破甲箭头仿效英国兰人,箭头,就占了整根箭的三分之一长度。
罗艺装填好火铳,闭着眼睛开了一铳,正琢磨着去搜罗几个箭囊。
“乌拉!”
外头街道上,突然响起震天的嚎叫声,声震全城。
“乌拉!”
街垒后头,亲赴前线督战的何可纲,怒目圆睁,瞧着对射中的俄兵突然发了狂,发出禽兽一般的吼叫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挥舞着刀枪大剑发起全线猛攻,冲在最前头的赫然是手持双手大剑,衣甲鲜明的一个个俄军军官,高大的军官嚎叫着引领冲锋,挥舞着大剑,身上的锁子甲闪闪发亮。
“列阵!”
前线辽骑何等精锐,在军官的嘶吼声中结阵而战,呼啦,便在街道上竖起了如钢铁丛林一般的枪阵,两侧则以散兵组成交叉火力,抵御强敌,如此强敌让何可纲睁圆了眼睛,这般强敌,闻所未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