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流出来,妈妈知道了。为什么要让妈妈知道这件事?宫邪又没有……
“我都知道了。”宫小白哽咽道。
抽泣了声,她抿着唇道,“妈,你和爸留在帝京吧,我去就可以了。你们不能离开,爷爷会起疑。”
这件事绝不能让爷爷知道。
唐雅竹摇头,发现她看不到,带着哭腔说,“我跟你一起去,让你爸留在帝京照顾老爷子……我跟你去。”
那边传来宫申低沉的声音,“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帝京。”
两人争论起来。
宫小白没心思听他们争论,挂了电话,坐上曹亮派人准备的专机,飞往宫邪所在的小镇。司羽也在飞机上,几次试图跟宫小白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只希望宫邪没事。
过去十几年枪林弹雨都没事,这次应该也一样。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又在想起宫小白当初中枪的情况时,否认了自己。
他当初就没能救回宫小白。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束手无策。
子弹射穿心脏,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个小时。
虽然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那个字,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司羽望着抱紧自己膝盖的宫小白,万一宫邪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他亲眼看过这两人有多情深,彼此缺了谁都不行。
“宫小白……”
司羽话还没说出口,宫小白就打断他,“你别说话,我听到声音会害怕。”
周围安安静静的,她反而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司羽余下的话堵了回去,暗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宫小白穿了件厚款的大衣,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飞机上开着空调,很暖和,但她始终记得那句“注意保暖”。
她乖乖听他的话,把自己照顾好,希望他也能乖乖听话,平平安安的,她还等着他给她的惊喜呢。
宫邪那个人一言九鼎,对她,他从不撒谎欺骗。
他说会给她准备惊喜就一定会如期让她看到。
她等着……
宫小白缩成一小团,望着窗外墨色的云海,眼前又渐渐模糊。
赶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她说,“飞机能开快一点吗?”
太慢了。
她有点等不及,想要下一秒就见到他。
雷雨天气,飞机起飞本来就有一定难度,不能再快了。司羽不忍心这样跟她说,只能安慰她,“我帮你问问。”顿了顿,“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她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不知是怕自己睡过去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看着挺让人心疼。
宫小白摇头,不肯睡。
她的头靠近舱壁,闭了闭眼睛,算是缓解疲劳。
在她第二次看窗外的云海时,在心里默问,“凤皇,你能起死回生吗?”
窗外狂风暴雨,宫小白睡得并不安宁,睡眠断断续续,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
倏地一阵电闪雷鸣,宫小白猛地惊坐起,吵醒了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戴安娜。
她伸手拍下床头的灯光开关,顶灯亮起,眼睛不适应白光,她眯了眯眼,“小白,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的样子很像做了噩梦。
宫小白靠坐在床头,额头布满虚汗,眼睛里的恐惧还未褪去,胸口起伏着,喘气,极小声地恩了声。
她做噩梦了。
梦见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对,就是此时窗外的天气,宫邪身上都是血,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水蔓延成一条小河。
她攥紧胸口的衣服,那里的钝痛如此清晰,仿佛不在梦中。
戴安娜撑着手肘坐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不用害怕。”
宫小白摇摇头,心里堵得慌,喘不过气。
摸了摸枕头下面,没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床头也没有。
恍惚记得,手机在卧室里,没拿过来。
“我去找一下手机,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宫小白掀开被子下床,走路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忙撑着床沿,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戴安娜不太放心她,披了件衣服起床,跟在她身后。
宫小白找到手机,给宫邪打电话。
依然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拨打过去,脸色越来越白,心越来越慌乱,前所未有的状况。
宫邪之前出过任务,半个月一个月的都有,她顶多焦虑难熬,照常训练,像今晚这样连着做了整晚的噩梦从没有过。
手机现实时间凌晨四点。
窗外下着雨,树枝被风吹得乱晃。她赤脚蹲在床边的地毯上,握着手机不死心地继续拨打。
戴安娜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宫小白满头大汗,额头的发丝粘在脸上,比刚刚还严重。她蹲下来摸摸她额头,一片冰凉,体温低得吓人。
“小白,你怎么了?别吓我。”戴安娜担忧道。
客厅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清晰可闻。
像是被人点了一下,宫小白蹭地站起来,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光着脚往外冲,遇上了匆忙上楼的曹亮。
他瘸着一条腿,却健步如飞。
曹亮眼底的悲伤很浓,能感染人。在走廊里看见宫小白,他也有些意外,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说接下来的事,“小白……”
他唤了一声,再无下文。
“是不是……宫邪出事了?是不是?”她急切地需要答案。
曹亮讶然,“你怎么知道?”
宫小白眼泪刷地落下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录制节目的时候她心脏突突地跳,很难受,晚上睡觉不间断的做噩梦,一定是他出事了。
他们,从来都心有灵犀。她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两人心连着心。
宫小白嘴唇颤抖,低低的呜咽声从唇缝中溢出来,在这条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甚至不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曹亮手掌紧了紧,又松开,再握紧,反复几次,掌心里全是汗。
“秦沣传来消息,爷他……中了枪。”
宫小白心口一滞,扯着他的袖子追问,“他又不是没中过枪,子弹取出来就好了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秦沣也中过抢,肖琼也中过枪,那些出过任务的特战队员哪个没受过伤,他们不是都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