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悠扬,穿透黑夜,仿佛间一条条丝带飘在空气当中。顺着这些丝带走过去,秦少孚很快就在一间高楼顶上看到了吹笛子的羽空桑。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紫色衣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眼力好,哪怕借着月光都很难看清楚。
秦少孚施展功法,落在了楼顶上,相距不过五米。
笛声悠扬,羽空桑并没有停下,仿佛要倾诉心中某些想说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话,寄托在了这些音律之中。
笛音,便是心音,秦少孚进入过羽空桑的心魔幻境,很容易就能抓捕到其中的那些情绪。
他知道她想对自己说什么,但她没法开口,自己也同样是。
便如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羽空桑不会委屈自己,白玉瑶性子也同样刚烈,似乎唯有一句先来后到,但这种事情真能如此吗?
各有心事,想了许久,笛音终于停下。
羽空桑看着他,不说话,但即便是夜色笼罩,秦少孚依然能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集在眼中,滚来滚去,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怕是稳定了许久的心绪,羽空桑终于开口:“恭喜……你……”
虽然有心装作没那么在乎,可声音中的哽咽还是出卖了她。
这一刻,她很想扑倒对方的怀中大声哭泣,便如那一日城门前,看到从飞雪中安全回来的他一般,不顾一切。
但她做不到,她已经在一个男人身上如此委曲求全而不得过了,她不能再放下那一点好不容易又重新收获的自尊心。
或者说是不敢……如果还是如上一次,输的就太彻底了。
千言万语,似乎也唯有凝聚成这一句祝福,祝福对方,也祝福自己能从中抽身。
“谢谢!”
秦少孚轻声说着,好像想要解释一般说道:“事情很突然,她想成亲,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明白!”
羽空桑低了低头,泪水终于沿着脸颊滚落,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顺着脖子流了下去,停在了心窝处。这一刻,声音反而恢复了正常,不再哽咽。
突然间,两人又是沉默,谁也不说话,只是这般看着对方,又看着脚下,却是不敢看向远方。
好一会后,羽空桑抬头,嫣然一笑:“今天是来恭喜你的,也是来恭喜我的。我赢了很多钱,好几万两,可以买很多东西……很多……”
那一年,初相识,你是定远伯,我是木仙子。我心中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而你心中也没有我的位置。
娶白玉瑶,还是娶木仙子,这种盘口实在可笑,便是买了一千两银子,搏那稳赚不赔的三十倍赌金。
今日,果然赢了,为何,自己却有种输的倾家荡产,性命全无的感觉。
“恭……恭喜……”
秦少孚也道了一声,却感觉很难启口,喉咙犹如被浆糊给糊住了一般。
“可我……不想听你的恭喜呢!”
羽空桑说完,沉默了一下,突然抬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直接朝秦少孚刺来。
秦少孚没有动,不闪不避,总擅长使用负面能量的他,从对方心中感觉不到半分杀气,他知道她不想杀自己,或者是不舍得……
只是这个不舍得,究竟有多少是因为真心,有多少是因为心魔,很难说清。
短剑贴着脖子刺过去,一转,一收,一缕头发落下,被剑风一卷,落在了那倩倩素手之中。
“你倒是相信我!”
一句话,百感交集,道不尽的心酸,羽空桑将那缕头发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要握紧自己的幸福,却又感觉如同手中沙一般,越是握紧,溜走的越快。
千言万语,再说不出口,唯有长叹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头发,面带微笑:“我要走了,让它陪着我!”
随即一声轻呼,唤来大鹤,纵身跳在了背上,离去。
大鹤飞的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可知道那一人一鹤完全消失在夜幕中,秦少孚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他有机会留下她,但那样太委屈了……倒不如放手。
那一夜,冷月清辉,寒光万里。
秦少孚在楼顶站了一宿,直到秦府里面传来寻他的声音,这才回去。
一番打扮,花了近一个时辰。依照以往的性格,他是熬不住的,但心中有事的他,却是放平了心态,只是坐着,任人装扮。
一切备好,到正厅坐下,秦少孚侧过头看着中央巨大的喜字下面两个空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