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一个连路都不认的孩子会为她出头,而且她和向知是什么关系,她之前是怎么对待向知的,别人不知道,她和向知心知肚明。
她愧疚地叹了口气:“院长没有为难你吧。”
向知对连艳红态度的转变有些惊喜,这不全是因为她是连历的母亲,世界上多了一个认可他的人总归是好事。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提到刚刚谈判桌上令人烦躁的争执:“没有,院长认识连老师,他一开始还不信我是家属,我给他看了我和连老师的结婚证照片他就没话了,这一个月内,按理说我还算您半个儿子。”
他想了想,又说:“伯母,我怼那俩人的时候嘴快了点,我知道我和连老师离婚了,您放心我没有要纠缠他的意思。”
“连历没告诉我你和他的离婚原因。”由于药物作用,连艳红大多时候是迟钝的,常人闲聊时无意就整理出的语言逻辑对她来说非常困难,可她此时却极力保持着清醒,生怕向知会回避和她的交流:“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向知迟疑片刻,实话道:“伯母,医生和我说明了您的病情,我知道您会不自控地去责怪自己埋怨自己,但请您相信我,我和连老师离婚是因为我们过不下去了,有些事情它不能全怪您,像护工对您不好,您就该告诉连老师尽快转院的。”
连艳红收回她望向窗外的默然目光,转头看向向知,好像终于做出了要面对什么的决定,她对发病时的记忆很模糊,只依稀记得向知曾经是个张扬又胆怯,没有长大的孩子,反正和现在很不一样,他成长的正直且善良,只是这份有担当有作为的成熟下,透露出了一种辽无边际,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我和连历……自从他去了首城后,从来都是等他找我,我不敢,也不配再打扰他的生活。”连艳红似乎什么都懂,她对连历的亏欠,对连历的逼迫,只是明白的太晚再也做不到亡羊补牢。她低下头喃喃自语:“我很后悔,后悔没有多了解一点我的儿子。”
向知关掉了车载广播,他把握着方向盘:“您,想了解些什么呢,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就知道一些连老师的习惯啊喜好啊,这些事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告诉您,也好继续发挥它们的价值。”
“可,可以吗。”连艳红眼里泛起了微光,她断断续续问了好多问题,连历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他是不是喜欢睡软一点的枕头,握笔姿势是不是这样的,每当一个喜好对应上连历小时候的习惯,她就会格外激动。
“他从小对人就冷冰冰的,我总是责怪他,问他为什么不能在家摆出一张笑脸,他回答他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他不想装,不想演给我看,他问我,他为什么在家里都要靠伪装存活。”连艳红不禁落了泪:“我至今都记得他对我说这句话的表情,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就是连历不喜欢演戏的原因吧。向知抽出纸巾递给连艳红,感慨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从物质或者精神上讲,道理都是一样的。”
连艳红轻轻点点头:“他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我觉得就算是对你,他也不可能在一开始就敞开心扉,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连老师他……”向知认真思索着:“他很强大,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认为他眼里只有两件事,该做的和不该做的,而不是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他能把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到最好,不该做的就丝毫不去沾染,这份定力使我对他萌生了敬意,产生了想要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
“再后来,我发现他的云淡风轻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无聊,而是他能一种,可以把所有难得的美好过成日子的能力,比如我喜欢吃他做的饭,他真的能天天给我做饭,我喜欢他送我花,他真的能天天送我花。”
向知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康乃馨晃了晃:“之前我喜欢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很珍稀,它似乎是我只有在取得成功后才能收到的奖励,但连老师告诉我不是的,不用非要做出一些成绩,我本身就很值得花的盛开。”
连艳红静静听着,向知趁着红灯,转过身把花束放到了连艳红怀里:“伯母,压力并不是动力的唯一来源,像连老师越是不对我提要求,我对自己越严格,那是我想努力配得上他,当我有朝一日真的做到和他并肩,我相信我们也不会就此打住止步不前,他也会从我身上学到东西的,我们是彼此的指路明灯,一路上你追我赶无论拉开的距离是近是远,心在一起就不会走散。”
相伴,交心,你的未来有我我的世界是你,谁都在为了对方成就更好的自己……他们的恋爱美好的像传说,向知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些全都是过去时了,不想让自己痛苦,就别在痛苦的事上多做停留,他赶忙停止回忆,把话题转移到连历的优秀上:“他另外还有很多优点啊,有颜有演技,会照顾人,还是绝对的行动派。”
他说着说着,突然间笑了一下:“啊,我也不知道连老师看上我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