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着好几个侍卫,手持弯刀,面目凶戾,不像是大怀的人,看他们的装束,应当是乌达木的人。
她们口中说着白泞听不懂的话,其中一个女人对着坐在高位上的一人磕头,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了好长一串,眼角和鼻子下面都是血,佝偻着背,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即便听不明白她的话,白泞也知道她在求饶。
那坐于上位的应当就是乌达木的王子,左袒了。
整个人瘦弱的厉害,照着那个阿香的话来说,便是色满身亏,浑身上下哪里都黑,肤色和大怀的人完全不一样,一双眼睛浑浊,往下耷拉,黏黏糊糊叫人心神恶寒。
美丑并不是最重要的,但耐不住这人皮子里子都坏透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敢开口向怀帝求娶她?
“啊!”
白泞思绪尚未收回,就看见那求饶的女人已经被一巴掌打到了旁边,左袒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就一刀斩下去。
身首异处的场面叫白泞刻骨铭心,她心底不由得想起她最讨厌的那人对她说的话。
“死这一字,说来轻松,亲身感受起来却是万分煎熬,生杀大权的步步诱惑,足以让这一字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虽然她不喜卓景,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对她的影响至深,这也是为何这两年一直用着罗崇年,却不曾如他所教的那样,踩着别人的骨血往上爬。
尤其是‘六爷’这一名号还未打出之时,也有些不怀好意之人试图对她做些什么。
罗崇年教她的法子总是带着一股子狠绝,恨不得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摁死在地上彻底斩除后顾之忧。
那是一条捷径,却不是康庄大道。
如今,她目睹了旁人在捷径上的手起刀落,于这破旧的老宅里,藏于没有光亮的深夜,掩下一身肮脏腥臭,化成自己脸上畅快又扭曲的笑意。
乌达木王子左袒,性暴虐,厌女,最喜折辱柔弱女子,尤其是位高权重之家的女子。
那叫做阿香的女人告知她,左袒已经有意彻底归降于大怀,只要将她嫁过去,将大怀身份最为尊贵的未婚女子踩在脚下。
她还生怕自己不信,特意将左袒每日都会跑出来宣泄的地方告知她。
“耳闻不如一见,阿香冒死将他的真面目告知公主,求公主拉阿香一把。”
这是那个女人最后一句话。
重臣之女,他不敢随意弄死,却也让她们生不如死,而如今这破落老宅里的,怕就是他眼中的一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用滚烫的热血,来描红他黑透了的一颗心。
“你们……。”白泞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两个字刚出,就听见屋子里一阵骚动,那几个还剩下的女人,被屋子里的侍卫按压在了地上。
那左袒端着一壶酒笑的肆意,他朗声说了一串白泞听不懂的话之后,那几个侍卫顿时就将弯刀刺入女人的心脏,脸上笑意和他们的主子如出一辙。
那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姑娘,一刀刺进胸口之时,整个人被翻转过来,脸朝上,正好对着白泞。
她肤色偏黑,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可就是这样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死死的往外凸起,她动了动手,扬到一半眼中光芒寂灭,又重新跌落回去。
白泞心口跳的厉害。
那一瞬的扬手,是求救也是渴求。
只是到底来不及了!
左袒又说了一声,那几个侍卫一愣,轻捏自己的手掌之后,开始撕扯那几个已经气绝的女人,外衣撕裂,里面的伤痕累累让白泞呼吸艰难。
接下来的场景白泞没看,影卫直接带她离开了屋顶。
沈嬷嬷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见白泞一脸僵硬的回来,便知道那阿香说的果真八九不离十,当即红了一双眼睛,不是心疼的,是怒的。
“公主,咱们找皇后娘娘去,他是什么货色也敢肖想您!”
而且白泞如今都还尚未及笄,虽说他的意思是定亲先,但……已经很让沈嬷嬷生气了,什么玩意儿!呸!
“嬷嬷……。”白泞眼帘轻垂,“叫人去死,是条捷径,不必花费太多心神就能将事态平息,罗崇年是这么教我的。”
沈嬷嬷一愣,这才发现白泞此刻同往常十分不一样。
“公主?”
沈嬷嬷压低自己的声音,问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罗崇年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帮着白泞,却也想拽下白泞,这两年她都守着最后那条线守的很好。
宁愿多费一些心神来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想去体验一把红刀进白刀出的方便。
“嬷嬷,今晚,我想走一次捷径。”白泞再抬头,眼底一片清冷。“我倒要试试看,这路到底是有多好走!”
沈嬷嬷脸色一白,腿脚都发软。
老宅内,左袒正眯着眼睛享受这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门却被猛地推开,他手下一人匆忙冲进来,慌张道:“王子,不好了,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