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她轻眨了下眼睛,“那些不能来的贵女,和谢颖关系如何?”
“很好。”
沈嬷嬷立刻回答,人人都说谢家小姐为人大气,身边的朋友非常多。
“那就未必是运气好了。”
白泞伸手压住额上冰袋,弄清楚事情之后顿时便失去了兴致,“我以为什么事呢,随她去吧,这场赏花宴对她来说,若不是第一,那便没有意义,她有心折腾,别牵扯到我就行。”
赏花宴上必定有题词,听琴这些事,说到底,那些被选中的贵女才是被赏的花。
谢颖唯一的弱点便是长得不好看,但通身气质倒是可以,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是这小心思也多,太后眼神毒辣,未必会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
谢颖从宫中出来之后,就进了百面楼,她的一位手帕交已经提前到了。
“怎么样?白泞要去吗?”
谢颖刚坐下来,面前的姑娘就已经开口问了。
她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不来!”
“那太好了,明日颖儿你肯定能拔得头筹,凭你的才学,早该入贵人的眼了,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谢颖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对面的人却不是个话少的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这人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庶女,和她比起来自然是身份低微,谢颖只不过是让她替自己办些事情。
“六公主是真的病的很严重吗?”
听见这话,谢颖愣了楞,想起白泞那张漂亮的脸,和她笑起来时凝成弯月一般的眼睛,再想到如今她屋子里满满的药气,和她口中那份掩盖不了的虚弱感。
心头觉得十分畅快,她一向来都不喜欢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比她身份高贵,才学也好,还长了一张人人都喜欢的脸。
“原先不看倒是不知道,今日一看,才知道真是一个病秧子。”谢颖心头舒畅,说话也不自觉重了几分,“身为公主,一个及笄礼都不曾办过,还说不定能熬几年呢!”
这话便诛心了,咒人死的话,便是旁边那姑娘再怎么心大嘴碎,这时候都呐呐的不敢出声。
谢颖见她不应和自己,微恼道:“看你这点出息!”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譬如隔壁屋里的那位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个房间的隔层有个小孔,很难看见,也没人注意到来修补一下,所以谢颖那边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卓景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相比较与昨日的脸色苍白,今日明显气色红润,头也不疼了,胸口那股浊浊郁气也不在了,端着酒盏好不惬意。
“大人?”
旁边的人悄声的说了一句,“苗疆那边来信了。”
卓景看了一眼隔壁房的方向,神情不变的接过那信,看完之后他平缓的眉头立刻又皱起来。
那边的两个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多半是那个姓谢的在踩别人捧自己,他听了头疼,觉得没意思的很。
“谢太傅自己才识渊博,怎么临到头生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卓景轻声嗤笑,扭头吩咐:“带信回去,让管家将库房里的东西清点一遍,挑一些出来装好明日我要用。”
侍卫听了便要转身离去。
卓景又叫住他。
“叫他挑些漂亮的。”
第二日京城出了两件极轰动的事情。
一件便是六公主的及笄礼突然不办了,已经备好厚礼的夫人贵女们纷纷失望而归,说是六公主身子不好,又躺下了,可能还病的十分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顿时便唏嘘不已,安逸的生活叫他们不知道努力生活,偏要举着瓜子七嘴八舌的凑在一起说热闹。
“原先就听说了咱们这位六公主是个不受宠的。”
“怕不是懒得弄才不办及笄礼了吧?”
“皇家心思咱们怎么猜,但是怕病重下不来床是真的。”
说什么的都有,她们也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
而另一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可就没这么大了,听说昨日一个更夫大半夜打更的时候,看见了满嘴都是血的国师。
虽说那人只看了一眼就受了惊吓晕过去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疯疯癫癫的,只是嘴巴上一直说看见国师吃人了。
只是他身上一阵酒臭,谁知道是不是昨日喝高了给看错了,满口的醉话。
再者说,国师身上那些个不好的传言,又不是第一次,听多了,大家也就麻木了。
所以比起国师吃人这事儿,大家说的更多的还是六公主她好可怜。
而此时大家口中可怜的公主殿下,正脑袋上顶着冰袋,黑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公主,头还疼吗?”
沈嬷嬷心疼的给她换药,“往后公主还是少出宫吧,怎么一出去就带一身伤回来呢?”
白泞脑袋一偏,冰袋从额头上掉下去,“把这东西拿开,凉!”
“我好公主,你可忍一忍吧。”沈嬷嬷皱起眉头,心疼的不得了,“你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其实沈嬷嬷更想说的是,国师大人和白泞就是八字不和,以后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父皇那儿怎么说?”
白泞眨了眨眼睛,她借口倒是找好了,只是多少有些心虚。
这次的及笄礼,他们也是为她耐心准备了的。
“陛下差人送来了好些补药,还有很多奇珍,都在小仓库呢,等伤好些了,公主去点点?”
沈嬷嬷小心的去瞧白泞的脸色,没瞧出什么来。
礼到了,人却没来,怀帝从来都没有到白泞这里来坐上片刻,哪怕是问一声也没有。
沈嬷嬷原先是跟着洛皇后的,后来才跟了白泞,但跟着白泞她变得比以前体面多了,待她也极好,膝下无子,白泞是她看着长大了,早就将她当成自己半个家人,生怕白泞因为怀帝的态度而伤心难过。
不过显然她的想法都是多余的。
白泞听说有许多补药和奇珍之后眼睛亮了亮,“是吗?那都收好,正好这几日我想将绣坊开一些到苏州那边去,手上钱紧,实在不行就买些掉。”
“皇后娘娘只说让公主伤好了再去抄佛经。”
沈嬷嬷按了按白泞的额角,“公主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公主,谢家夫人和谢家小姐在外头求见。”
外头有小宫女匆匆来报,白泞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这谢家是哪一家。
还是沈嬷嬷反应了过来,皱眉问:“是谢太傅的夫人和女儿?”
小宫女应了声是,问:“可要让她们进来?”
沈嬷嬷扭头去看白泞,“公主是认识这谢家的人?”
“几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