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隔墙有耳

第二日京城出了两件极轰动的事情。

一件便是六公主的及笄礼突然不办了,已经备好厚礼的夫人贵女们纷纷失望而归,说是六公主身子不好,又躺下了,可能还病的十分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顿时便唏嘘不已,安逸的生活叫他们不知道努力生活,偏要举着瓜子七嘴八舌的凑在一起说热闹。

“原先就听说了咱们这位六公主是个不受宠的。”

“怕不是懒得弄才不办及笄礼了吧?”

“皇家心思咱们怎么猜,但是怕病重下不来床是真的。”

说什么的都有,她们也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

而另一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可就没这么大了,听说昨日一个更夫大半夜打更的时候,看见了满嘴都是血的国师。

虽说那人只看了一眼就受了惊吓晕过去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疯疯癫癫的,只是嘴巴上一直说看见国师吃人了。

只是他身上一阵酒臭,谁知道是不是昨日喝高了给看错了,满口的醉话。

再者说,国师身上那些个不好的传言,又不是第一次,听多了,大家也就麻木了。

所以比起国师吃人这事儿,大家说的更多的还是六公主她好可怜。

而此时大家口中可怜的公主殿下,正脑袋上顶着冰袋,黑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公主,头还疼吗?”

沈嬷嬷心疼的给她换药,“往后公主还是少出宫吧,怎么一出去就带一身伤回来呢?”

白泞脑袋一偏,冰袋从额头上掉下去,“把这东西拿开,凉!”

“我好公主,你可忍一忍吧。”沈嬷嬷皱起眉头,心疼的不得了,“你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其实沈嬷嬷更想说的是,国师大人和白泞就是八字不和,以后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父皇那儿怎么说?”

白泞眨了眨眼睛,她借口倒是找好了,只是多少有些心虚。

这次的及笄礼,他们也是为她耐心准备了的。

“陛下差人送来了好些补药,还有很多奇珍,都在小仓库呢,等伤好些了,公主去点点?”

沈嬷嬷小心的去瞧白泞的脸色,没瞧出什么来。

礼到了,人却没来,怀帝从来都没有到白泞这里来坐上片刻,哪怕是问一声也没有。

沈嬷嬷原先是跟着洛皇后的,后来才跟了白泞,但跟着白泞她变得比以前体面多了,待她也极好,膝下无子,白泞是她看着长大了,早就将她当成自己半个家人,生怕白泞因为怀帝的态度而伤心难过。

不过显然她的想法都是多余的。

白泞听说有许多补药和奇珍之后眼睛亮了亮,“是吗?那都收好,正好这几日我想将绣坊开一些到苏州那边去,手上钱紧,实在不行就买些掉。”

“皇后娘娘只说让公主伤好了再去抄佛经。”

沈嬷嬷按了按白泞的额角,“公主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公主,谢家夫人和谢家小姐在外头求见。”

外头有小宫女匆匆来报,白泞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这谢家是哪一家。

还是沈嬷嬷反应了过来,皱眉问:“是谢太傅的夫人和女儿?”

小宫女应了声是,问:“可要让她们进来?”

沈嬷嬷扭头去看白泞,“公主是认识这谢家的人?”

“几面之缘。”

白泞也心生诧异。

只是之前在技校是一块儿上课,却也不曾多说几句话过,犯不着提着厚礼来探望吧?

她也不是什么受宠的公主,这些贵夫人一向来都没有刻意拉拢她的意思,很多都是面上礼,过去了便完了。

“把帘子放下来,你们去请她们进来。”

来人是谢太傅的夫人和女儿谢颖,谢颖此人在整个京城都算是小有名气,倒不是容貌有多出众,而是这人琴棋书画皆精通,课业也做的十分好,尤其她父皇新建了一个‘皇家技校’,虽然名字古怪了些,但却是可以说是整个大怀最好的学堂了。

技校又分文校和武校,白泞她自己就是文校的人,课业也不曾落下,也算是小有才名。

但是这位谢大小姐,不仅在文校里颇受人推崇,武校那边的课业也不错,骑射成绩尤其好。

只是容貌平平,便是上了再精致的妆容,一眼望去也是泯然众人一般。

“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谢夫人声音关切,“颖儿非说要来看看公主殿下,我也心中挂念,便跟着一起来了。”

沈嬷嬷心中鄙夷,公主往日里和这位谢小姐可是半点交情都没有的,哪里就心中挂念了?

床帘将白泞的身形遮住,连同额上的伤也一并挡住,留下一室的药香。

“谢小姐有心。”

白泞虽然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总要看看清楚再说。

谢夫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送上礼之后便笑着出去了,还说什么,谢颖和她一般大,两人更有话说。

白泞觉得应当是她这些年实在太低调,才让这位夫人一进来就端起长辈的架子,都能替她做主了?

谢夫人走了之后,谢颖神情倒是不如刚才那般僵硬了,和白泞有的没的套了两句话后,她问出了今日来的第一句有点用的话,“明日太后请了很多京城的名门小姐前来宫中赏花,公主也会去吗?”

说是赏花,其实大多都是相看的意思了。

要知道,现在白泞顶头上的五个哥哥,哪一个都没有成亲,尤其他这几个哥哥不愧是生与同源,一个两个的只关心政事,对儿女之情并不热衷,身边更是一个通房都没有。

“我这样的身子可如何能去?”白泞语气淡淡,也听不出是不是不开心了,“这宫中的花我日日看,也不想赏了。”

隔着帘子的间隙,她清楚的看见谢颖听到她这话之后缓缓舒展开的眉眼。

怕她过去,为什么?

谢颖这人,有才,无貌,却心比天高,本就有不错的家世,这些年去向她提亲的人也不少,但据说谢家都拒了。

看来她的眼光都高到宫中来了。

也是,嫁给谁都不如嫁给皇子风光,皇子妃的称号便足以压死很多人。

再者她这几位哥哥的关系都还算不错,手足相残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太子的东宫之位也坐的很稳。

只是她可是皇子的妹妹,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谢颖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几位皇子的事情,白泞越和她聊就越确定她确实是奔着皇子妃这个名头来的,就是不知道她看中了她哪位哥哥呢?

等谢颖走了之后,白泞找来沈嬷嬷,让她去打听明日赴赏花宴的贵女名册。

不一会儿沈嬷嬷就带着名册回来了。

白泞匆匆一看,果然!

这里头的这些人,她不去了,白妙也没去,还有好些个平常才名远播的小姐也没去,剩下的那些要么就是家世背景不够,要么就是空有容颜无才学,看这阵仗,明日她肯定能脱颖而出。

“那些贵女们本来也都是要去的,但不知怎么的都去不了了,要么就是生病了,要么就是家中突然有急事。”沈嬷嬷想起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也觉得挺惊奇的,“那位谢小姐也真是好运气。”

白泞伸手一下下的在锦被上抚过,笑的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