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黑人王子

匆忙抹了一把脸,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看见她穿着的衣服,沈嬷嬷眉头就皱起来,番邦的女人?

“冲撞了贵人,是阿香的罪,请贵人宽恕。”阿香眼睛红红,走过来的姿势也十分别扭。

“你不是大怀人?”

沈嬷嬷开口问,态度已经缓和了一些,因为知道这两日有番邦使臣过来,倒是没有听说有女人,只那位王子殿下带了几个小妾过来。

“妾的母亲是大怀人,父亲是乌达木人,妾是跟着左袒王子一起来的。”

阿香母亲是大怀人,如今说起大怀话也是十分地道。

“侧妃娘娘!”沈嬷嬷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乌达木本就不是大国,且这人又不是正妃,无所谓什么巴结讨好,“侧妃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不不不,妾,妾就是被风迷了眼睛。”她紧张的唇色发白,白泞见她这样子,不由得皱眉,乌达木虽然是小国,可王子的侧妃如何会这般上不得台面?

“嬷嬷,送侧妃回去。”

白泞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转头就要走。

沈嬷嬷点了头,“你们几个,好生护着公主回去。”

不过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阿香却瞬间就变了脸色,霍然转头道:“你是公主?”

白泞皱眉,神情冷淡,“我是,侧妃娘娘有何事?”

阿香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白泞甚至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怜悯?

总不可能她‘小可怜’的名号都传到乌达木去了吧?

“我送侧妃娘娘回去罢。”白泞想了一下,微笑道:“或是侧妃娘娘可想去我殿中小坐一番?”

阿香眼中露出几分惶恐。

“不不不,妾要回去了,不然晚了王子该生气了。”

她眼底的恐惧十分真实,往后退的姿势万分别扭,看起来……就像是受伤了一样。

白泞眼睛微微眯起,却看见阿香摆手拒绝的时候,袖口里一道道红痕格外清晰,翻卷出来的皮肉触目惊心。

“嬷嬷!”白泞登时喝了一声,“侧妃娘娘受伤了,去请太医!”

“不,公主,是妾自己不小心弄伤的。”阿香脸上满是惶恐,“请不要去请太医。”

“果真如此?”

白泞抿唇,弄不明白这阿香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不是故意在这里哭,那亭角确实不是一个隐蔽的好地方,而且又露出一个知道她身份后显然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若是故意的,这样三推四阻又叫她没有耐心。

“是!”

阿香低下头。

寂静半刻,白泞弯唇笑道:“即是如此,那我也该禀我父皇母后,嬷嬷,你去将王子叫来,告诉他,就说他的侧妃伤的很重。”

“不要!”

阿香猛地抬头,惊惧而短促的尖叫了一声,面容扭曲,沈嬷嬷和随行的宫女都吓了一跳,连忙将白泞扯到她们身后。

她们看不清楚,白泞却是见到那侧妃听见王子二字的时候,瞳孔放大,眼角抽搐的模样。

“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快走吧。”

沈嬷嬷觉得这女人脑袋可能不大好了,想催着白泞赶紧走。

白泞眯了眯眼睛,见那阿香死死的盯着她看,满脸的希望她继续问下去的神情。

须臾,白泞轻笑。

“那便回去吧,侧妃娘娘既然如此抗拒,那就请自便吧。”

原本已经准备好下一个表情下一句话的阿香愣住了,眼看着白泞转身走了一段距离,连忙看了看四周,追上去道:“公主!”

白泞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何事?”

阿香闹不清白泞是真的单纯还是已经看出她心底想法,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下一步。

白泞给身边的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沈嬷嬷虽然不明白这侧妃是想做什么,但显然看得出这人是有话要说又不肯自己说,放出点鱼饵等着白泞上钩呢。

登时一张脸就拉下来。

“侧妃娘娘,我家公主心地单纯,那些个弯弯绕子就别拿出来了,有话直说便是,虽侧妃您是客,但我们公主乃是整个大怀的金枝玉叶,不容他人愚弄!”

白泞自觉这话把自己捧的有些高了,但骗骗这个外邦人还是可以的。

“你要说的事情可是和我有关?”

阿香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神色犹豫又纠结。

白泞也不着急,就站在她面前,冷眼望着她。

若是她问阿香,那便是她求与阿香,但她要阿香主动来和她说,正如她一开始就等在这里,出演这蹩脚的一出戏一样。

她自认为自己是钓鱼的人,却不知自己已然成了白泞的掌心鱼。

挣扎没一会儿,阿香脸上的表情都渐渐的收起来,她看着白泞,声音沉下来,“公主……。”

……

国师府。

“主子,你的脸真的无碍吗?”

国师府管家眉头打了一个小结,看着卓景欲言又止,“若是……。”

“无碍。”

卓景这会儿思绪有些乱,对着管家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管家知道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再多说直接退下去。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来妖异十足的一张脸上,下巴处一块儿黑红色,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和突兀。

“喵~。”

轻轻一声猫叫,一只黑色大猫从窗外跳进来,一身毛发发亮,体态优雅,迈步无声,碧绿眼眸清透,望着人的感觉却带着几分孤傲。

一只猫孤傲是奇怪,但因为它是卓景养的猫,这点小孤傲变让人觉得十分合理了。

卓景见到它,唇角弯了弯招手,“松子儿,过来。”

松子儿喵了一声,转头看了自己主人一眼,歪了歪头,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这两年它越发大胆,半点不怵他不说,还蹬鼻子上脸。

卓景捏了捏它的耳朵,想起今日在大殿上瞧见的那丑的不成人样的番邦王子,抿了抿唇。

“松子儿……你说她那么聪明,若真是被送到了乌达木那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可惜?”

松子儿用爪子挠自己的脸,不搭理他。

卓景轻笑,“要不趁这次机会……把她拐到我这边如何?”

……

是夜,京中城郊外,一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废院里,穿着黑裘外批的小姑娘掀开帘子走下来。

她抬眼,看了看这废弃了有些年头的院子。

“沈嬷嬷。”

她喊了一句。

旁边穿成夫人模样的沈嬷嬷立刻走上来。

“那女人说的是这处没错了吧?”

沈嬷嬷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地图,确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此处。”

“呜……!”

两人话还没说完,院子里隐隐传出了低泣声,细弱无助,似冤灵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