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泞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何事?”
阿香闹不清白泞是真的单纯还是已经看出她心底想法,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下一步。
白泞给身边的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沈嬷嬷虽然不明白这侧妃是想做什么,但显然看得出这人是有话要说又不肯自己说,放出点鱼饵等着白泞上钩呢。
登时一张脸就拉下来。
“侧妃娘娘,我家公主心地单纯,那些个弯弯绕子就别拿出来了,有话直说便是,虽侧妃您是客,但我们公主乃是整个大怀的金枝玉叶,不容他人愚弄!”
白泞自觉这话把自己捧的有些高了,但骗骗这个外邦人还是可以的。
“你要说的事情可是和我有关?”
阿香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神色犹豫又纠结。
白泞也不着急,就站在她面前,冷眼望着她。
若是她问阿香,那便是她求与阿香,但她要阿香主动来和她说,正如她一开始就等在这里,出演这蹩脚的一出戏一样。
她自认为自己是钓鱼的人,却不知自己已然成了白泞的掌心鱼。
挣扎没一会儿,阿香脸上的表情都渐渐的收起来,她看着白泞,声音沉下来,“公主……。”
……
国师府。
“主子,你的脸真的无碍吗?”
国师府管家眉头打了一个小结,看着卓景欲言又止,“若是……。”
“无碍。”
卓景这会儿思绪有些乱,对着管家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管家知道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再多说直接退下去。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来妖异十足的一张脸上,下巴处一块儿黑红色,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和突兀。
“喵~。”
轻轻一声猫叫,一只黑色大猫从窗外跳进来,一身毛发发亮,体态优雅,迈步无声,碧绿眼眸清透,望着人的感觉却带着几分孤傲。
一只猫孤傲是奇怪,但因为它是卓景养的猫,这点小孤傲变让人觉得十分合理了。
卓景见到它,唇角弯了弯招手,“松子儿,过来。”
松子儿喵了一声,转头看了自己主人一眼,歪了歪头,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这两年它越发大胆,半点不怵他不说,还蹬鼻子上脸。
卓景捏了捏它的耳朵,想起今日在大殿上瞧见的那丑的不成人样的番邦王子,抿了抿唇。
“松子儿……你说她那么聪明,若真是被送到了乌达木那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可惜?”
松子儿用爪子挠自己的脸,不搭理他。
卓景轻笑,“要不趁这次机会……把她拐到我这边如何?”
……
是夜,京中城郊外,一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废院里,穿着黑裘外批的小姑娘掀开帘子走下来。
她抬眼,看了看这废弃了有些年头的院子。
“沈嬷嬷。”
她喊了一句。
旁边穿成夫人模样的沈嬷嬷立刻走上来。
“那女人说的是这处没错了吧?”
沈嬷嬷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地图,确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此处。”
“呜……!”
两人话还没说完,院子里隐隐传出了低泣声,细弱无助,似冤灵之声。
“公主!”
沈嬷嬷大惊失色就要跪下来向卓景请罪,被白泞一把拖住。
“今日咱们回来,可曾见到过国师大人?”她望向自己的心腹,视线毫无压力的扫视一圈。
她挑的心腹,都不是什么忠厚之人,反而是聪明的丫头,几个小丫头对视几眼,倒是比沈嬷嬷还要胆大,纷纷摇头,“奴婢不曾看见国师大人。”
卓景为了方便和白泞说话,旁边什么人都没带,听了她这话后先是胸口一阵沉沉怒气,随后怒极反笑,眼底一层碎冰破开,却也不见暖意。
“公主殿下这颠倒黑白的功力越发好了。”卓景从怀中掏出方帕,压在下巴上,一层鲜红很快渗染出来,白泞看了一眼,心不虚眼不移。
“这风儿吹的我脑袋疼,嬷嬷,回宫罢!”
白泞唇角一弯,隔着点距离,傲然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卓景皱眉,眼中神色未辨。
良久之后,轻笑一声,本来昨日在书房里听见一些有趣的事情,准备看在相识又互斗这么久的情分上给她提个醒,如此一看……算了吧!
她不是说没见过他么?
想到在书房里听见的那些话,国师大人顿时觉得心口一口郁气缓缓散去,好心情的迈步回了宫宴之中。
“卓景来了,来,朕……。”
怀帝的话说到一半便卡壳儿了,看着卓景下巴一片殷红颇为震惊,“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大臣们也都惊呆了。
谁这么大胆,居然让这老妖怪出血了?还是出在脸上?
明明卓景是这群人里头最年轻的了,但是耐不住卓景身上诡异传闻越来越多,更渗人的是,人家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看起来越发的成熟稳重。
但是这位卓大人……每年都在美出新高度,这便叫人畏惧又妒忌了。
“是臣适才不小心滑了一跤,无碍。”
他笑的眉眼弯弯,但旁边的人对这个话简直嗤之以鼻,全身都干干净净的,骗谁呢?
不过他们又开始好奇,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伤了这人还让他笑眯眯的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大家一肚子疑问,却也不敢多说。
毕竟卓景这两年性子大变,对着陛下还好说,对着他们已经到了说变脸就变脸的地步了。
“陛下,番邦王子到了。”
王德凑到怀帝身边轻声说,旁人听不见,离怀帝极近的卓景却是听见了。
他顺着王德视线看过去,见到几个身穿异服的人走来,走在最前面那人服饰格外隆重一些,彰显他的身份地位。
番邦王子?
因为提前听见过番邦使臣和怀帝的对话,卓景看那王子的眼神就变得挑剔起来。
瘦弱,竹竿一般,但只是瘦弱也就罢了,毕竟如百里陌那样身子不好但赏心悦目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这位王子怎么说呢?
可能是他番邦的太阳比京城要烈些?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眼神也不清透……简而言之,有点叫人眼疼。
刚刚胸中那口郁气,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回来了,卓景翘起的唇角不自觉的就松下去。
恰巧有个三品大臣端着酒来套近乎,话还没说完,卓景一个冷眼看过去,那大臣就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看吧……变脸了吧!
那边白泞匆匆往自己殿中赶去,走了好长一段才有些忐忑的回头。
后面没有卓景。
她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又听见花园亭角处传来呜呜的哭声。
压的低低的,但韵律俱全,像戏剧里的哭唱。
沈嬷嬷面色一边,走到白泞身前。
她眯眼看过去,见到一人躲在柱子后头,露出一片青色衣角,沈嬷嬷以为是宫中丫头,大喝一声,“哪个不开眼的,在公主面前哭哭啼啼?”
那人吃了一惊,哭声顿时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