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头儿还没完没了啦,真没事儿,我还不想这么赶着见祖宗去。”
袁朗笑骂了两句,吴浩拿了三本黑本子走过来,递给袁朗。
“喏,你拿这东西给总政的人吧。”
吴哲接过来拿着翻了几页,然后抬起头,满脸的惊讶。“这东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袁朗想了想,“早忘记啦,头一本是铁队给我的,我接着往下写的,那些个心得啊,作战方式啊之类的,大体都有,按说这么多年了,以现在的装备有些东西是没用了,不过,还有些是万变不离其宗,大约还顶用。”
吴哲伸手摸着陈旧了的封面,里面的纸有些泛黄,钢笔字有些晕染,可一字一句,都透着作者的精神,铁路写作大气,一个字一个字飘逸潇洒的,跟他的黑脸儿倒是不怎么相配,后头都是袁朗的字,锋利而尖锐,每个折转每道撇挪,都带着刀一般的痕迹。
“既然有这东西,我也好交差了。”吴哲关上本子道,“你自己也当心点身体,自己也说自己一把年纪,别这么不上心,跟当年……”
听到吴哲猛然停嘴,袁朗挑挑眉,“我知道,我知道。”
他只轻轻地安慰着吴哲,声线轻缓,却令吴哲一时鼻酸。
“不用忌讳,如果,如果连你们都不再提起他,他大概真的会寂寞的。”袁朗说得很感性,一点也不像他,可是偏偏,吴哲觉得这样的感性又是相当适合他的。
“其实,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已。”吴哲缓缓地看着这间客厅,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a大队,有袁朗削出来的小南瓜们,更多的,是他们三中队的照片,那时的他们,都那样年轻,笑得仿佛拥有了一切那样幸福。
“哦,没关系,我想,他大概不会介意。”袁朗干干地应了一句,便再没说话了。
吴哲有些难受,最后,还是抱了袁朗给他的那盆月季准备告辞。袁朗没有试图再留下他吃饭或是其他什么的,他也站起来,把吴哲送到门口,却在吴哲站在门口的那瞬间叫住了他。
“唉,吴哲。”袁朗站在那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你知道么,我失去他的时间,已经和拥有他的时间,一样多了。”
吴哲一时间愣怔,然后看着袁朗把门一点点关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两个月后,吴哲收到了消息,袁朗因肺梗塞猝死,享年71岁。
当时的袁朗,坐在铺满阳光的院子里,手边摆着一张三中队的集体照。
二十年前的同一天,夏天死于肺衰竭,享年四十一岁。
也许,是夏天按着约定来接他了,已经六十二岁的吴哲在有着阳光的夏天的下午,忍不住眼泪,也掩不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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