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也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沉重了。“队长,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好好的,非到闹到这地步。”
袁朗抬抬眼,收拾着桌子上的月季,小心的擦着花瓣上的泥土。“一把老骨头,不回家养花养草的,我去凑什么热闹,你个老货也差不离,好好呆家里带你孙子去,别还跟个猴儿似的窜上跳下的。”
“你才猴儿呢你!”吴哲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横眉竖眼的样子,让站在袁朗后的吴浩忍不住笑了出来。
“瞧瞧,给人小伙子笑了吧,还中将呢,你好意思么你!”袁朗没有浪费这样的机会,事实上,这样相互拆台的事,他们已经持续了四十年,他们都想像过,也许他们能这样一直到老死。
吴哲继续没形象的翻白眼,他这个中将虽然带了点水分,可他心底那是得瑟的,这么多年,那“一步之遥”可算是给他赶上了。可是说到底,袁朗如今只是个少将,也是他自己“作”来的。
原本a大队的编制只是团级的,坐到大队长的位置也只是个上校,后来部队改制,把a大队升到师级,扩大了编制,行动队人数也多了,至少一个中队能分四到五个小组,编制上去了,军衔也上去了,袁朗五十岁不到的时候成了大校。可原本他的路可以走得更远更好,不过这家伙的屁股就像是粘了胶水,在a大队里不挪窝,结果到退休时,才以福利的名义升到少将。
不过就这脾气,就连当年的铁路也拿他没办法,那时候,大家都劝过他,那个时候,当年三中队还留在部队里的,除了袁朗之外,只剩下三个人,吴哲、成才还有刘波。
其实吴哲这回来,也是背了上头给的“任务”的,前两年总政治部搞了一个学校,专门给一线部队输送人才,也专门给一线部队里的人回回炉镀镀金委培的。不过这学校办起来了,硬件设施也全了,可这老师实在难找了,特种部队不像一般的野战部队,要的就是上过战场,能教给学员最货真价实的东西的老师。
所以说,总政方面也犯了难了,现役的当然是不能找了,人家偶尔客串下倒算了,常驻不可能。从退下来的人找吧,多半是缺胳膊少腿的,要不然就是退下来久了已经跟不上现在的部队发展速度没法教人的。最后,还是总装那里的老人想到他吴哲当年也是一线部队的,拖了他来找袁朗――当年的南瓜专业户,现在已经退休十年的老头子。
“队长,说真的,除了你没人合适了,趁你身子骨还行,怎么也得发挥余热不是嘛,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袁朗似笑非笑,只顾手里摆弄他的花儿。吴哲也不急,他这点子耐心还是有的,况且对付的是袁朗,那是成了精的狼,哪怕老了腰腿不灵了,他也是狼,行事作风还是没变,够狠,够凶,够狡猾。
吴浩瞧着两边都没话了,有些按捺不住,便弯下身体,在袁朗耳边悄悄问:“老首长,什么事啊?”
袁朗直了腰,然后缓缓靠在了沙发背上,偏着头道:“没什么,不就是一票小老头还想着折腾我这老老头嘛。”
吴哲咳嗽一声,“队长,不带你这么编排的啊。”
袁朗没理他,仍是转过头,“小吴,帮我把书房里,右抽屉里头三本黑本子拿来,就是硬抄面儿的,叠在一起的。”
吴浩点点头,转身往书房去了。
袁朗看着人走远,才道:“行啦吴哲,你也别劝我,我是真不成啦,你瞧瞧我这身板儿,之前上医院人大夫说我得什么,什么深静脉血栓来着,手还有点肿是吧。之前不是做过手术嘛,大概是哪儿出了问题,总归不大好的样子”
他说着,便伸出手,撩起袖管,露出有些肿起的手臂。
吴哲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儿啊这,没听人提起过,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看他那付紧张样,袁朗笑了笑,挥挥手。“没事儿,这不是在吃药嘛,医生说手术后会有这样的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哲仍是紧张,“别随便糊弄我啊,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