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知道他其实可以出去,只要他觉得他撑不下去了他就能出去,但他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个训练,这也是评估,评估他是否真的能成为一个狙击手。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绝不是只要枪打得准就可以了,如果只凭这一点整个a大队的人都能做到,哪怕是后勤支援队里的。狙击手的任务不会只是单一的指定任务猎杀,还包括前期侦察、火力支援、巡逻狩猎、非硬性装备破坏和定点清除。
狙击手很多时候还担任着战场情报官的工作,他得观察整个战况,提供有效专业的情报给占地指挥官作分析判断,因为只有狙击手才了解另一个狙击手的想法和做法。狙击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一个最有利的狙击点和藏身点,他们需要的不仅是耐心,还要对抗各种复杂的地理环境和违反人体工学的扭曲姿势。
夏天知道自己仍只是半个狙击手,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次训练,他明白这一回肯定很难熬,但就如同他对袁朗所说的,他相信他。
他知道人在这种没有光线没的声音的地方呆久了会产生幻觉,精神控制力会不断下降,很多人会用消耗体力来保证自己集中精神或是清空大脑,但夏天不能,他只有三天的口粮和水,如果前期消耗太大跟本就撑不了几天,所以他多半是躺在床上,或是坐在椅子上,摸着空气一遍一遍地做着射击的动作,从□□到反器材狙击□□,从拆到装然后上子弹举枪压板机扣板机,每个动作都细微得像手里拿了真东西似的。他一点点回忆着拿枪射击时的手感,甚至想像它们的后座力和硝烟味。
因为活动量大大的减少,夏天计算着自己的消耗和饥饿感来确认时间,他一天份的口粮吃了两天多一点,水没喝几口,喉咙有些冒火,嘴唇也干裂了,但距离身体极限还远得很,他的精神状态也还好,他让自己强制入睡保证作息的规律性,虽然很难,但小时候的数羊方式莫名的有效。
夏天是个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只是因为,他害怕寂寞。
吴哲这两天有些走背运,分组对抗他又是头一个被毙的,同组的齐桓许三多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袁老爷这阵子对这锄头这么上心,让人看得都发寒了。
吴哲哀号着就抗了木头跑375去了,连个粗口都没力气爆,可见他有多力不从心来着,许三多是好人,整个三中队就他一人会陪着吴哲一块跑,可把人吴哲感动的,就差以身相许了。
齐桓和石丽海两位“妈”勾肩搭背地一块走着,瞧见袁朗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跑了上去。石丽海一个急扑,“队座啊,你把我家小天扔哪儿去了?这都五天了啊,五天啦,这尸骨都能成灰了,队座您行行好啊,让我去瞅瞅行么?”
袁朗斜眼看了看石丽海,“我说石头,你真拿人夏天当你家小孩啦。”
石丽海一脸委屈样,“可不是我家的么?您都说了我就是那娘家人,我不疼他谁疼?你说那孩子就这么点大,被队座您当初折腾成啥样啦,也不见人家打击报复您是吧,多好一孩子啊。”
齐桓一脸正经地点头,他是教官,可是亲眼看着夏天被袁朗有事没事加点加餐的,于是他就跟石丽海一样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家队长了。
袁朗摸摸鼻子,被自家队里的两位妈给弄毛了,“我这不是爱之深责之切嘛,你们要理解,理解。”
“要被您这么爱下去,还不如直接给一炮来得干净。”石丽海眺望着远去的吴哲的身影,咕嘟了一句。
齐桓瞄了眼袁朗,摇摇头,勾了石丽海抬脚就走,眼看脸色都不对了,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就得和吴哲一起相拥375了。
不过临走时又回头正经地说了一句:“队长,不管您是在给他做什么训练,悠着点儿,那家伙的脾气就是个倔,说他二,一点儿也不过,光会跟自己死磕,没人拉着他,他能把自己弄死。”
袁朗点头,又摆摆手。“我知道。”
齐桓和石丽海走了,操场上就剩下袁朗一个,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划了火柴点上,然后缓缓地往医训楼走去。
“哟,来啦!”施松涛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正在看报告的某人抬了抬眼,随意的打了了声招呼。
“他怎么样了?”袁朗坐下,施松涛的办公室很干净,就像所有的医生一样,条理分明,干净地没有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