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宝珠她这样的说,玉珠想这是装相?不不不…。宝珠哪会装相呢?宝珠多和气温柔的人儿,断然不是装的。
玉珠稀里糊涂的劝着自己。
袁夫人云淡风轻的笑,太上皇淡淡笑着却是赞许,太后又是骄傲又得得意。
一开口就是:“看看我的宝珠,从来是个懂事人儿。”
宝珠得到夸奖,出于礼敬也应该是嫣然,温柔地再道:“我知道太后不会和他们置气,但是我既然为太后欢喜了,就想对太后说说。”
太后扭脸儿对太上皇显摆,进一步的延伸:“你看你看,我们家的孩子多懂事儿啊!”
太上皇笑着添油加醋:“比柳家的强,你要去柳家吵闹,我同你去。”太后撇嘴:“我不上你的当,宝珠才夸过我慈爱,我怎么能同他们一般儿见识。”
房里有了笑声,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情势让宝珠扭转。
刚才大家见面,太后总有不快,老太太祖孙总有担心,太上皇总觉得这事情越闹越大不悦,袁夫人为太后和加寿难免心生防备。
现在是该防备的还要防备,该担心的还要担心,但那股子尖刺味道却不再有,欢欢喜喜的说话,把柳家不再提起。
等太后散去,老侯和董大学士收到老太太传的话,都大喜说宝珠聪慧。太后胸怀宽阔,柳家不是宵小也成了一窝子宵小。当晚就刻意的把话往外面散播。
当晚也就到马浦耳朵里。
马浦震惊,袁家竟然比柳老丞相还在厉害。柳丞相的厉害是居功卖老,以他几十年的辛苦说话。而袁家没有功吗?他有他不说。轻轻巧巧的一句这是对太后在撒娇,就把柳家的刀剑锋芒全掩去,一挥手就掩去满天星。
马浦把这算在袁训头上,更嫉更恨更不痛快。
魏行也当晚求见:“丞相听到袁家的话没有?”马浦说听到。魏行皱眉:“没有想到袁家还有这一手,”吁一口气:“卑职佩服。”
马丞相淡淡:“你是担心鲁驸马查不下去吧?”魏行心想我也挺佩服你的,明明你盼着鲁驸马在里面使劲儿,却还是关心的口吻。
魏行为难的回:“丞相您也知道,林公孙一死,鲁驸马没有得力的人。”他不说鲁驸马无能,只说他再也没有得力的人。
马丞相对着魏行笑,魏行对着马丞相笑,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心思,但都不肯先说。
马浦心想你要去结交鲁豫就只管去,我这里没有话给你。免得鲁豫以后出了事,牵扯上你,你说是我让你去的。
魏行心想这里面有你丞相一半儿主意,你不发话,我为什么要去?鲁驸马弄不好?看看袁家这样的厉害,他自然弄不好,只能是个碰钉子的,你丞相的意思和我的意思一样,让他试试水深,你不说,我就不去,我也不先提起。
一对人城府都深,聊几句别的话散开。魏行出来,见春月明亮,长街之上无所循形。有点儿像什么呢?像忠毅侯袁府。明摆的战功,明摆的外戚,明摆的话语出来,似乎把一切全亮出来给别人看,也似乎厉害人人称赞,朝堂之上无人不服。
这离独揽朝纲能远吗?
你丞相不着急吗?
魏行坦然了,回家去睡。
……
第二天的下午,柳至回来。一进家门,妻子迎上来,面有不豫:“赶紧出城去看看吧,家里人全在家庙上说话。”
柳至漫不经心:“打水我洗把脸再走。”又问:“有几天了?”柳夫人把昨天说的话回给他:“从昨天商议到今天,柳明柳晖要和你争家主。”柳至扑哧一声乐:“我们家没有残疾当家主的先例。”
柳夫人着急:“你就别乐了,柳明把他的父亲推出来,公公和他在吵。”柳明晃晃肩头:“行,我去,这算是什么事情。”
夫妻赶到家庙上,见门外拴的车马成群,柳夫人又气上来:“看看,差也不当了,今天又不是沐休。”柳至还是晃晃面庞无所谓,劝上一句:“你管他们丢了差事去,他们不要我管,我还不要管他们。”
大摇大摆往里进,见家庙祭拜的大厅里人坐得齐全。
几个老太爷们高坐,底下按辈分年纪高低坐好。自己的父亲和几个人全是满脸涨红,一看就是刚才正在争执。
柳至对长辈见过礼,环视一周过,淡淡道:“我的位子呢?”正中原本有他的位置,今天撤走。
一个老太爷敲敲烟袋,冷漠地道:“奉宫里娘娘旨意,今天我们重选家主。”
这是柳明那一枝的老太爷,柳明是他的孙子。
柳至还是不生气,问他道:“宫里的娘娘有旨意?怎么我不知道?”
老太爷冷淡:“你不在家不是。”
“也是,您也知道我不在家,所以,请告诉我娘娘为什么下旨?就跟人年老才糊涂一样,总有个原因。”
老太爷生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柳明有皇后的话,不怕跟他撕破脸,扶桌子起来:“别跟他废话,就问他娘娘的话,他听也不听。”
柳至扭过脸:“原来是你!”
柳明对上他:“是我!”深吸一口气,柳明大声道:“叔伯兄弟们,跟我进宫的人都听到这是娘娘的话是不是?”
别人还没有回话,柳至一笑压住,对柳明道:“我是说,原来是你挑动家里人,要把家里人全断送。”
“柳至,那我问你,你巴结太后是什么意思?”有人沉不住气。
“还有你在娘娘受难的时候,你只字儿没有过问过,你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总带着个讨好袁家的模样,你忘记咱们家和袁家有仇吗?”
这句话落地,柳至面色一变。几步上前去,对着说话的人就是一记巴掌。
“啪”,那个人摔出去,压在他旁边的人身上。柳明的祖父怒而起身喝止:“放肆,柳至,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柳至轻描淡写的笑脸儿改变,横眉怒目扫老太爷一眼,冷冷一笑中带足血气方刚,柳明的祖父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坐下。
柳至不再看他,对着厅中大声道:“我是丞相亲点的家主,你们不答应,可以!你们在没有新家主以前,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以!我有一句话,说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厅上屏气凝神。
“丞相带着全家有许多的荣耀,我柳至不才,不敢说比得丞相,至少我不会把家里人断送。柳明柳晖不听我的,是背我行事。怕我寻你们事情,你们往宫里鼓惑娘娘重选家主。我要问你们,你柳明是为全家人好,还是为你对袁家的私仇?”
问得柳明面上一红,恼羞成怒上来。
柳至又问柳晖:“你们有能耐护娘娘,就别等着太子春闱出来再办!这算什么本事!在这里说我没动静,太子没有春闱,你们是什么动静!”
把袖子一拂,寻把空椅子一坐,冷笑道:“我说完了,你们选吧,我等着。”
柳明的祖父先回过神来,真的把柳至丢到一旁不管,抽几口烟,问族人道:“那咱们这就开始议定家主人选。”
大家无话。
柳明的祖父有几分欣喜,以为大多的人都答应,笑容满面:“大家放心,我儿子当上家主,不会亏待大家。宫里有娘娘,外面有太子,都可以放心。只要护得住娘娘,护得住太子,没什么怕的。”
大家无话。
柳明的祖父觉得干巴巴上来,啧巴几下嘴:“那就这样吧,同意的人站出来。”
柳明柳晖和不多的几个人站着。余下的人,就是上折子的也不肯出来。
柳明的祖父有些着急,频频的对一些事先说好的人使眼色,
另一个老太爷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们这一枝不行。”
柳明的祖父愕然,看看,柳至的亲祖父早就去世,说话的是另一枝。和柳至家说不上有多好,也说不上有多坏。
他今天为柳至说话,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老太爷对上老太爷,柳明的祖父不敢嚣张,压压声气:“兄弟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行。”
“一,柳至说的对,你们家孙子和袁家有私仇。”
柳明这一枝全红了脸。
“二,要说保娘娘和太子,你们的圣眷远不如柳至,为什么你们敢夸口?”
柳明张口结舌,心中气闷。
“三,要说柳至什么也没有做的话,你们家更没有做什么。要知道太后和娘娘是一家人。你们口口声声的针对太后,这是鼓动娘娘一家人生分,不是护娘娘的作为。而柳至你管他去巴结太后也好,奉承也好,至少他哄得太后开心。”
柳明大怒:“七老太爷,你这是相帮着柳至吗?”
七老太爷一乐:“孙子,我照实里去说,你要是认为这叫相帮就相帮吧。你想让我们相帮你的仇气,你想瞎了心。”
言论声随后缓缓出来。
相对于指责柳至的疾风快雨,此时的话全是缓缓出来,带着深思熟虑。
“换家主这事情,娘娘在宫里是插手不得的。这是家里的事情。”
“你柳明柳晖让我们为娘娘说话,身死也甘心。但你们添上太后二字,事先没有和我们商议过。”
“丞相的遗愿看重柳至,他也没有过错,皇后在宫里出事情,是奴才们不好,要说柳礼死了,我是赞同的。为什么要换家主?”
“家主能这样没过错就换吗?”
柳夫人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丈夫丝毫不担心。自己劝了他好几回提防这些人,他听不进去似的还是出京,原来他是大将军那种,早就运筹得当。
柳明等人白了面庞,看得出来就是他们自己这一枝的人,也有一半儿不肯答应。
本就知道自己不是柳至对手,仗着娘娘的话回家里来翻天覆地的柳明全无对策,就这样呆站着。
有人给柳至搬上座椅,柳至正要过去,跟他的人回来报信:“京里刚出来的消息,忠毅侯夫人要生了。”
柳至夫人忙道:“我去看看,这是我让打听的,那府里一请稳婆就对我说,太后一定在,去和太后说上几句,满天祸事自然得解,不强过你们当殿指责太后?”
柳至的父亲跟着得意:“我们这才真的是为娘娘上心,袁训小儿打我的仇我能抛开,我们不讲仇怨,只为娘娘和太子好,我儿子这家主才是应当应分。”
柳至沉沉脸:“不能抛开。”
柳至的父亲讪讪,看看柳明等人。柳至也看到,就此说得明白:“袁训打我父亲,这是我的私仇。我决计不忘,但我也不带到家里来。别的人,谁是袁训伤过的,自己去报仇,也不能往家里带。”
抬起手,跟他的人一起进来,柳至吩咐:“私仇家事不能混为一谈,只要皇后生辰,太子生辰,他袁家来,我就去。他小袁要得孩子,把备下的东西带上,送夫人去袁家探视。要是生下儿子,代我说一声恭喜。”
柳夫人道:“生下女儿也要恭喜才是。”
柳至翻翻眼:“生下女儿,就是他家的加喜,还要我恭喜吗?我这恭喜,有一半是为苏先,不是完全为了他。”
柳夫人轻声埋怨:“你呀,”对着长辈们行个礼,这就和人去了。
柳至慢慢腾腾的走去座位上坐着,慢慢腾腾抬眼皮,放到柳明身上,柳明打个哆嗦,柳至暗暗好笑,慢慢地问道:“柳明,你看我怎么和你们算账合适?”
眼角儿瞄瞄一旁,他们柳家的规格,正厅肃穆,挂的有家法板子。
柳明的爷爷正要说柳明有残疾在身,一骑快马疾驰而入,下来一个太监连滚带爬进来:“说柳大人回京,皇上当即召见,我找您一圈子,总算找到您。”
陪笑:“您赶紧和我走。”
柳家的人默然不语,有人心惊有人猜测。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冷捕头满头是汗,进来就嚷:“小柳我对你说,你不请我场,赔不起我的汗,太子殿下要见,快点儿快点儿,”
柳至对柳明眯起眼,危险意味全在其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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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柳家的人主动出去看旧宫人到了没有,而柳垣站在人群中间,沉了沉眼眸。
又让柳至说中,柳明他们不是为娘娘,他们发的是私意。
为娘娘好,就不会针对太后。
今天上的折子,是大家一起拟出,字字推敲过,原本没有太后不发慈恩这些话。
柳垣扫扫来的人,有些叔伯兄弟也对柳明疑惑,显然也不赞成柳明公开对上太后。
把他们面色收在眼中,柳垣压下对柳明的愤怒,等着跟柳礼的太监到来,进一步掌握柳明煽动的证据。
柳明柳晖等人则得意泄出,少时太监就到这里,就让大家伙儿看看柳至的真实用心,保管对折子上用词有修改的族人,会把不悦打消,从此跟自己一条心。
太监来的不慢,盏茶时分后,一个熟悉面庞在皇后面前跪下:“奴才张桂见过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认认不假,就问他柳礼死因。张桂是如实回话,把柳至当众大骂,打了柳礼一巴掌全盘托出。
皇后跌坐到榻上,双手掩面痛苦无比:“这是为什么!”就是柳家所有人都叛变,也不如柳至独自叛变的伤心大。
她自然明白在她失势的时候,柳至又去作践柳礼,别人更会争着欺侮,柳礼离死不远。胡嫔就是这样死的。
她痛心不已,泪水从纤柔的手指缝里跳落,一滴一滴摔碎在地上,像她摔碎的心。
“娘娘,我们重选家主吧。”柳明沉痛的说出。
柳垣阴阴的笑了,原来,你是这个用意。
…。
太子还在太子府上,他没有急着看皇后,正在和师傅们商议这件事情。
除董大学士老妻病重不在这里以外,所有的太子师全都赶到,商议柳家这风波可能带来的后患。
六个太子师,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
六个官职,有些朝代是虚衔,与东宫职责无关。有些朝代是朝臣兼顾,本朝亦然。
太子太师是张大学士,太傅董大学士,太保是中极殿大学士方柏泉。少师少傅少保,全用的是武将。
董大学士不在这里,以张大学士为首。余下四个人目光投去,张大学士也不含糊,侃侃而谈,这就理出顺序。
“柳家心里不敬娘娘不敬殿下。”张大学士目光严峻。
太子洗耳恭听状。
“太子殿下是有福之人,与别朝的太子不同。有太上皇太后疼爱,皇上又对殿下加意教导,才有臣等前来侍奉。柳家为娘娘的事发难,一,应该对殿下言讲,让殿下早有准备。二,不应该针对太后,伤了太后和殿下的情意,对娘娘也更不利。”
张大学士的不满这就到柳至身上:“自从老丞相去世以后,柳至当家。他不在京里的时候多,有可以原谅的地方。但他当家,他不知道家人动向,不是他糊涂,就是他失于管教。这事情但有后果,只和柳至算账!”
他的一番话,另一个大学士方柏泉赞同。
接上张大学士,方学士徐徐而言。
“要说太后对娘娘的事情上没有慈恩,这话没有道理。娘娘的总管犯巫盅案,在外人眼里,娘娘总有失察之罪。”
太子默然。
他已读史书,也开始学律法。就像定边郡王造反,他的儿子妻子全跟着死,不夷九族三族的,已经是皇帝难得的仁慈。皇后的亲信太监犯巫盅案,说皇后一点儿也不知道,那还是有个罪名叫失察。
就像柳至为躲避柳明他们上谏出京,张大学士也要声明,有事只和柳至理论,谁叫他是家主,这有个罪名也叫失察。
皇帝都不相信皇后是清白的,太子也不相信。
皇后的嫉妒,太子敢说他从没有听说过?
面对方学士的话,太子无话可辨。
方学士也只说到这里为止,到底皇后是太子的亲娘,他不能一直说皇后不对的话,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为太后正正名声,暗示这里总有太后在,皇后娘娘才没有实质性惩罚。
太子听得懂,点上一点头。他知道太后会护他,既然会护自己,就不会拿母后如何。
这里面太后一心要让皇后母子失和的弯弯绕儿,大学士们都还不甚清楚,太子也不能明白。
见太子受教,方学士更不会再说皇后的诸般不好。
在背后,太子师们对皇后有看法。认为皇后眼光不明、涵养不足、伸缩不够,意气用事。
以前和太后有道心结摆在那里,这当上皇后不赶紧的修好吗?反而贸然把自己的人给袁加寿,又不好好当差,直到死人,太后和皇后关系又差一层。
太子师们有忧愁,但不能明对太子说,明着说,成了挑唆关系。寥寥数语稍加解释,主要说的还是太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殿下应当去探看,请殿下好言奉劝娘娘,约束柳家。万万不可把太后惹怒,皇上他不会喜欢。”
太子说好,在他的内心里也是这样的看。就让人去请加寿,加寿在听说下旨皇后恢复待遇,就体贴的让人告诉太子:“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上车,有给皇后煮的汤水,加寿带上,一起进宫。
……
听说是太子和加寿过来,皇后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懊恼。欣喜的是她能见到太子,懊恼的是太后,太后……
柳家的人已经离去,但把皇后的心里搅得七零八落。柳明说与太后有关,皇后深信不疑。
这是当事人内心的直觉,外人只可以点醒,理解的只有自己。
也只有是太后插手,柳至才会不帮自己。
这个时候听说加寿和太子一起过来,那种自己儿子让夺走的感觉又回心上,可算是新仇加上旧恨,皇后一会儿欣喜占上风,一会儿懊恼占上风。
她没有拒绝的道理,就说进来。
远远的见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来,矮的那个手里提着食盒,高的弯腰想要帮她提,矮的那个把他手推开。
无穷怒火在皇后脑海中燃烧,她心里闪过一句话,真是会装啊。
儿子大了,但与她不一心。柳至能耐,但临阵倒戈。众叛亲离的感觉让皇后死死的盯住加寿,好似见到很多年没有见面的仇人。
太子走近就见到这目光,太子师的话在心里转悠,把警惕升起。
本来太子第一眼应该看的是皇后身子好不好,但硬生生让皇后怨恨的眸光吸引,太子心中格登一下,对皇后又添一分失望。
为什么总是针对加寿?
把身子侧一侧,好似要把加寿挡上一挡,加寿还奇怪地看他一眼,虽然没有把自己完全挡住,但占住地步走歪道路,两个人中间没有空当,好似贴身而行,加寿怕食盒撞到太子身上,体贴的又往旁边让上一让。
太子察觉,对加寿暖暖地一笑,加寿歪脑袋回他俏皮的一笑,皇后看在眼中,不用说是怒火中烧。
见两个人并肩行礼,皇后僵着嗓音:“平身。”怒火把她身子烧得颤抖着,再说一声赐座,话里带上哆嗦。
太子装没听到,和加寿走上前去,也有护着加寿的意思,加寿笑眯眯,小脸儿上一片讨好:“为娘娘贺喜,这就可以去御花园里玩了不是?”
把食盒放到地上打开,再呈上去,殷勤地道:“这是我的东西,老山参干肉野鸡豆腐汤,最补元气,娘娘现在用一盏儿?”
皇后正在恨这个人装相,她也知道这还是个孩子。但愤怒与嫉妒双管齐下,她又不是能按捺自己的人,硬邦邦地道:“当不起。”
加寿小笑容一点儿没变,她生长在宫闱中,装模作样先学个十成十。才不管皇后是什么表情,自家面上笑容不改,反正也不是真心的。娘娘不喜欢加寿,加寿她能喜欢娘娘吗?
加寿继续笑眯眯:“那我放这里,几时要吃几时再吃。”皇后眸光似有大火又有尖锐,她再说话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太子拦住她,对加寿面有笑容:“放下吧,母后一向喜欢,这会儿没有胃口。”
加寿乖乖的说声好,交给一旁的宫人。
见太子帮着,皇后深吸一口气,那面色更不佳上来。
太子和加寿坐下,轮流问候几句,皇后还是不改僵黑面容。加寿知趣,她也不愿意在这里久呆。虽然她和太子一起过来,但太子和皇后是亲生母子,他们会有私房话说,这一条道理加寿懂得最早。就像加寿和爹爹母亲也有私房话,和姑姑又是另外的私房话,但见到弟弟妹妹们过来,她们也有自己的私房话,加寿就要让开。
起身告辞出去。
她的小身影一出去,皇后就不能容忍的长长吸两口气,太子也忍不住了,轻轻道:“您要对寿姐儿好才好。”
皇后大恸,忽然觉得自己输的一无是处。母子数月没有见面,难道不应该抱头痛哭,对自己一番的怜惜。
她气苦:“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
太子按太子师们教的劝道:“母后又能接受朝贺,这是大喜的事情。也是父皇对母后一片情意,太上皇太后对母后的慈爱。”
皇后直了眼睛。
这里面能看出来慈爱和情意吗?
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面前的太子过了年周岁十二,俨然像个大人。皇后对儿子呢,是古人中存在的那一套。
孩子的天性由奶妈、陪伴们跟随,孩子的肃穆和对家族的贡献,是父母的。
皇后就反问出来:“太子,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面有古怪?”
太子镇静:“柳家上折子一派胡言。”
皇后错愕而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嗓音高出去:“你是说他们为我说话一派胡言?”
太子沉稳地和皇后对视,见到她伤痛但并不显憔悴的面容。皇后自己到最后都知道她不会有事,憔悴什么的也就不多。
太子暗想师傅们说的对,师傅们没说的话他也知道。历史上冤枉而死的皇后一大堆,像皇后这样六宫总管都出事,她还好好的,要还说太后没有慈恩,太后至少没有落井下石。
再说加寿天天来陪自己,只要加寿在,这就是太后的慈恩。
太子静静告诉皇后,他认为这样的话也只有自己说出来,母后才听得进去。
“母后,儿臣无事,您就无事。请母后放心,儿臣是母后的亲生,儿臣不为母后着想哪成道理?”
皇后一喜,泣道:“你知道咱们娘儿们是一起的才好。”
太子下一句:“所以我不允许柳家再胡言乱语,诽谤太后。”
前面有几句表白心迹,皇后没有大怒。她只是吩咐:“张桂在哪里?”
张桂还没有进来,先有人回话:“柳侍郎夫人求见。”
骤然的,皇后的怒火又不能把持,裂天裂地裂人心的痛燃上来。“砰!”她把手边小几重重拍响:“让她回去!等我死了他们就趁心。”
太子沉下脸:“母后,这话不合适。”太子知道是柳至夫人,太子也正想见见柳至,问问他平时都做的是什么,在刑部里只查别人去了,把自己家里的人全都忽略。
太子就道:“让她进来。”皇后绷一绷面容,但没有说话,宫人带柳至夫人进来。
“见过娘娘,我家老爷他常日在外面奔波,还不曾知道娘娘脱难。臣妾代他来贺娘娘。”
太子释然,柳至原来不在家。但太子不能完全放松,就是不在家,也不能放纵家人去指责太后。太子还是沉着脸,皇后更没有好声气。斜睨柳至夫人:“你夫妻还管我死活吗?”
柳至夫人伏地不敢起身,按柳至留下的话回她:“娘娘这样说,我夫妻粉身碎骨也不能安心。自从娘娘受苦,每一天我净手上三遍香,保佑娘娘早脱苦海。我家老爷更是为娘娘奔波不停,”
“住口!花言巧语你们还想哄谁!”皇后完全让激怒。
“装什么好人,扮什么忠心!”骂到这里,张桂走进殿室,皇后冷笑:“也好,让你自己听听,看看你们做下的好事,别当我永远不知!”
喝命张桂:“把你对我说过的话,仔仔细细再对太子说一遍!”
张桂应声是,就说起来。
他一说的,却是两件。
“柳义总管出事的前一天,往大天道观求符纸去,回来遇到任保总管。当天又有小太监去打扫柳总管住处。后来有不尴尬的符纸出去,莫不是他们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