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京里认得的生意人多啊,”三老爷恰好补话,才把红花姑娘疑心打消,仔细再来听三老爷打听的过程。
“我笑说你们船上咿咿呀呀的,怎么有许多孩子声音,又说的全是好听话。他们问我怎么知道,我说天生一双好耳朵,隔三道墙能听到嗓音,”
在这里,三老爷撒了个小谎,他对着几个押船的男人,说的原话是:“隔三道墙能听到妇人叫春。”把男人们逗得哈哈大笑,笑声中,彼此距离拉近许多,说话也放松下来。
“他们对我说,没听到袁家的亲事吗?一个小姑娘弄点儿鬼,肯定是大人弄的鬼,就能当得起太子嫡子的亲事。亏他们也装商人,还敢在我面前弄鬼,对我说打听得清楚,这亲事是由中宫定下的。是以中宫娘娘一定喜欢好兆头,他们是想弄赏钱的。”
宝珠更加安定,是啊,这亲事还有姑母做主呢,姑母难道不护着宝贝儿加寿。同时,也对三老爷刮目相看。
这应着那句老话,不管什么人,都有中用的地方。换成宝珠没有好心肠的问韩世拓要不要带书信东西进京,换成宝珠不肯带三老爷上路,就是万大同孔青打听到这件事情,在眼界谈吐上面,没有公事油子三老爷的独有长处。
三老爷没想到他在宝珠心目中地位升级,正绘声绘色说着:“我当即反驳,我说我生意上也走官场,你们一看全是当官的,别蒙我,我有数。而且我说,我从邸报上看得明白,没说这亲事是由中宫娘娘做主,我们老百姓只知道是明旨定下的亲事。”
宝珠微笑,红花也有佩服。
“他们见我是往京外去的,我又塞给他们银子,我说我也想沾这种赏钱,我说我女儿比袁家小姑娘伶俐得多,但没路子往宫里送不是,他们一听就许给我地址,让我回家把女儿送来。说只要伶俐,是一定要的。”
宝珠莞尔。
“我天南海北扯一通,说我京里做生意,练就的好官话,但家眷全在远地方,要了个地址,我这就回家去接。”
三老爷对宝珠说以前,地址早写在纸上,袖子里取出,送到宝珠面前:“收好,以后为这事情打官司,这是个证据。”
宝珠接过地址扫上一眼,三老爷笑容满面:“你不信我的话,回京后只管打听去,这个宅子,是柳家的。哪个房头的,我倒不记得。”
欠欠身子,三老爷往外面退:“歇着,不要为事情担心,现今在长辈在这里,”说到长辈,三老爷内心陡然骄傲起来:“我这就去继续打听着,有事儿,只管叫我。”
出去以后,对着寒冰霜冻的水面,三老爷不由自主的自语道:“这件好事儿办的,我痛快。”
这件好事儿办的,红花在他出去以后,对宝珠进言:“以前我们在京里,都说文章侯府老爷们不成人,但今天这老太爷办的事情,奶奶,他是个办事周全的人。”
“是啊。”宝珠悠悠含笑,有亲戚们在多好。
下一句,红花忠婢拐到宝珠身上,认真的道:“会过奶奶的人啊,全都是好的。”宝珠满腹心事,也让红花逗得骇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宝珠也能想到三老爷用心,也包含加寿这亲事为亲戚面上长光的意思。但宝珠不多做这样的想法,毕竟,三老爷帮上大忙。
喝过安神药,宝珠在睡着以前,仔细地推敲这门亲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进京前的心思。只要加寿宝贝儿好,宝珠情愿做任何事。
朦胧欲睡,让药抚平的心思,又把袁训想起来,又想到没几天就是年初一,独自在路上过新年,对宝珠是头一回。
……
今年的年三十,宫里安排的,和往年一样热闹,而且有个新话题,就是袁家养在宫里的小姑娘,也是会随中宫出席的。
袁小姑娘养在宫中没有几个月,但恩典到她的祖母、曾祖母都能留宿陪伴她,这是前所未久。而皇上皇后旨意下来,大年夜允百官命妇们进宫共同守岁,也就让解释成,因为袁家的女眷们在,所以才有这种旨意。
老太太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只有喜欢。袁夫人更是不闻窗外事的人,随别人谈论不休。
外殿中的正殿开放,她们按品级,坐在最末席面上,但获得的注视,不比坐在中宫席面上的加寿少。
安老太太,是五品官员的夫人。在京中京官挤满路的地方,她的诰封小而又小。而袁父压根儿没有中举,袁夫人是由儿子才得的诰命。眼瞅着三品官员的夫人诰命中,全是目光灼灼,袁夫人识趣的和老太太做伴,心想还能免去无数诡异对话。
三品官的女眷诰命,不能算小。但京中有公主王妃郡主郡王妃,还有一二品的大员们,并不显什么。
她们的目光里,只有加寿。
女眷们的目光里,只有加寿。
坐得更远的,是官员们,他们也想关注内殿中的袁佳寿,但眼神儿差的,就看不清楚。只看到一抹黄色,还有一抹大红。
眼巴巴的眸光,和内殿中皇孙们的巴巴眸光相似。
殿外的香樟树下,暗影中有一双明亮慑人的眸子,过于明亮,又在暗中,反而透出妖异。就像猫眼石美到极致,像被禁锢的魂灵。
有不甘,有厉杀,有许久不得志的残忍。
“看到没有,中宫对袁家的小孩子,与别人不同。”有双好眼眸的主人,嗓音也是说不出的丝滑,似陈年窖藏的好酒。
另一个宫衣锦绣的俏丽身影,只一个翘首仰望,就有无尽的痴迷。她不错眼睛的望着那双罕见的明亮,让人爱怜的柔柔道:“殿下不必担心,千秋大计,当属天之骄子。”
在她心里,这位殿下就是天之骄子。
“我是说,你没看到皇后娘娘和那小孩子面庞儿相似?”眸中笑意浓多。
宫衣女子低声道:“奴婢的意思,娘娘这是笼络袁家,这没什么。”
“皇后娘娘,得天独厚,前有皇上宠爱,后生太子殿下。厉害!”
“但殿下妙计百出,不是也把钦差的目光引开,就是太子殿下,听闻最近为钦差所奏之事烦忧,并不会在京里多回关注。”
“殿下”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是啊,把他视线引开不少。不过,我想到一件事情。袁家是山西人,钦差中最老辣的南安老侯爷,也是派到山西。而淑妃和袁家是同乡,又和中宫娘娘是同乡,这里面有联系吗?”
“哦?殿下所想的,奴婢从不敢想。不过没想到的,也许更为重要。殿下何不派人去往山西查看,皇后娘娘若是隐瞒出身,必有原因。”
温润白晰的手掌,轻抚上宫衣女人小巧圆润的下颌。轻如雪花抚过的嗓音,低而柔切:“可人儿,你最知我心事……。”
“哈哈哈哈……。”
殿室中的笑声,把他们打断。但随即只看上一眼,两双嫣红的嘴唇,还是不管不顾的凑到一处,胶着起来。
殿室中,中宫掩面笑得花枝乱颤:“加寿呀,你怎么和姑姑一样的淘气呢?”让点名的加寿听得出这是娘娘对自己的赞赏,更把手上红包张开,对着瑞庆殿下。
一道大红影子,是加寿背的,母亲宝珠做的大红包。加寿又长个子,大红包只到腰际。而手上张的,那道黄色影子,是个杏黄色,绣着百花齐放的袋子。再看瑞庆殿下身上,也背着一模一样的袋子。
瑞庆殿下愁眉苦脸,手按住自己的袋子,在母亲的笑谑中,对加寿皱鼻子:“怎么你要了一圈的钱,又要打我的主意。”
加寿对她笑嘻嘻,把手中袋子张得更大。
宝贝袁加寿大年夜里,是一周岁又七个月,和以前相比,更能领会陪伴的大人们喜乐。“欺负”瑞庆姑姑,让她呀呀大叫,让她装舍不得,她是喜欢的。
把大人眼眉更看得仔细的加寿,把自己红包袋子清空,就来打瑞庆殿下的主意。
淑妃含笑看着这一幕,耳朵里又能听到周围嫔妃的窃窃私语声。
“真是胆大?瑞庆殿下的东西她也去要。”
“小贪心鬼儿才是,才刚要了一圈子,害得我不给也不行。”
“她又没到你面前,她找淑妃讨钱,你凑上去给的,现在又抱怨。”
淑妃笑得淡淡,侧侧面庞,又去听另一边说话。
“母妃母妃,给我做她那样的袋子,我也要讨钱。”
“听话,那叫丢人,叫没规矩。”
“不嘛,我就要和她一起丢人。”
把帕子掩住嘴唇,淑妃轻笑不止。
加寿走到哪儿,就火到哪儿。大红包又把皇孙们也勾得撒娇不已。
而加寿站在瑞庆殿下,还在“挤兑”她的瑞庆姑姑。
“好吧,”瑞庆殿下百般不情愿的把红包打开,里面是锞子等金银制品。抓一把放在桌子上,英敏殿下不知从哪里溜出来,凑过来笑哈哈:“加寿最能干了,姑姑总算给钱了。可是,我没有红包怎么办?”
加寿大方地把自己手中的袋子端起来:“我的借你用。”
“好。”英敏小殿下和加寿四只小手,拽住红包,眼珠子都紧盯着瑞庆殿下拿出来的东西。“姑姑,”加寿笑眯眯叫上一句,分一只小手,握住一把金银锞子,老实不客气的塞进自己红包里。
看到的女眷们都有笑声。
老太太分外得意,而袁夫人也笑得嫣然。她的孙女儿不受任何委屈的模样,时时让祖母笑容可掬。
“姑姑。”加寿觑一眼瑞庆殿下,又抓一把给自己红包里。
就是皇上也笑了:“这孩子真是可爱。”她拿东西以前,先用可爱的黑白分明大眼睛,瞄瞄瑞庆殿下有没有生气,再带着灿烂笑容,开始收公主的大红包。
瑞庆殿下哭丧着脸,却一把又一把地从红包里取东西出来。“我的红包袋子,就是为你做的吗?加寿,你真真真太可恶了。”
加寿笑眯眯,姑姑说过的,她说加寿可恶什么的,这是喜欢加寿,就和曾祖母、祖母说加寿讨人喜欢是一个意思。哦,是了,还有娘娘。
说加寿好的,如今还多出一个娘娘。
加寿不知道什么是娘娘,但娘娘疼她,加寿知道。
年纪小些的皇孙们也凑过来,太子府上的梁侧妃更是把儿子推一把,使个眼色:“去和加寿玩耍,你也找姑姑要东西去。”
这个孩子比英敏殿下大上一岁,懂事不少。他走上去后,带的别的殿下家的孩子——皇上自宠爱中宫以后,倒是专宠,他除去瑞庆殿下以外,没有别的小殿下——没有红包,都握着荷包走到加寿身后。
对大黄袋子伸头看看,都惊讶地:“呀,有这么大。”
瑞庆小殿下呢,不是不和别人玩。她是中宫的宝贝,中宫担心她受到别人伤害,还有就是别人也不敢多高攀她。
现在大胆加寿的出现,把别的小殿下全勾来。
一双双希冀的眼睛看过来,瑞庆殿下更加忧愁:“哎呀,都要分啊。”但年事渐长,而且不是藏私孩子,给了加寿不好意思不给别人,就分起来。
这一分,就分得眉开眼笑。
“你一个呀,我一个呀,加寿一个呀,你一个呀,你一个呀……”
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份。
分完了,瑞庆殿下对着的一小堆露出放心的笑容,而别的孩子们欣喜的握着金银离开。公主殿下一口长气还没有呼完,再一看,加寿和英敏还没有走。拽住大红包,对着公主殿下的那一小堆,笑得很讨好。
“母后,我又让英敏和加寿欺负到了。”瑞庆小殿下跺着脚,去找中宫撒娇去了。
在她身后,加寿和英敏两个人,“你一个呀,我一个呀,你一个呀,我一个呀,”把那一小堆也给分了。英敏殿下没有红包,他的姑姑做红包时把他能忘记,以为男孩子用不到红包。你一个我一个的,全进了加寿的大红包。
拖着红包,“呼哧呼哧”,英敏和加寿出去,估计分钱去了。太子妃怨毒的盯着,却不敢说什么。随即,她的笑容展开。
殿下有人进来回话:“回皇上皇后,河南送来两个吉瑞的孩子,为皇上和皇后添喜。”太子妃眸光搜索到自己的母亲柳夫人。柳夫人对女儿微微颔首,让她放心。借着今天晚上,一定把袁佳寿给打下去。
什么吉瑞不吉瑞的,人有心为之,都能做出来。
中宫闻言,眸子微眯。见皇上起身要离开,中宫悄挺起胸膛,对各嫔妃女眷若有若无的扫视,杏眼中毫不示弱一闪而过,朗声道:“既然是好兆头,皇上,何不叫来这里,一起观赏。”
……
外殿中坐的,是百官们。见几个太监引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大红衣裳,穿得跟散财童子似的走过去,柳丞相清清嗓子。
董大学士坐在他旁边,眸光如鹰隼,把两个童子扫视过,和坐在他隔壁的靖远侯缓缓出声:“看上去,这又是两个有福气的人。”
靖远侯冷淡:“真是奇怪,京外一找就是几个,只怕后面还有成车成船的。怎么我家的孩子,就没有出来一个?”
“你家连个亲事都求不到,还敢求有福的孩子吗?”董大学士肆无忌惮的话,把柳丞相面皮扎得一抽。
靖远侯呵呵笑了,但嗓音冰着:“什么东西!”
怒火在柳丞相眸子里一跳,他昂然看向两个人。
靖远侯好似没看到他,自顾自说下去:“大学士,你岂不闻人都会做几件错事。是我错了,我闻听,”
“闻听?”董大学士微笑,在这里加重语气。随着他的语气,柳丞相眼皮也跟着跳动不止。
“是啊,闻听,所以是道听途说来的。有人说啊,什么人家的孩子好啊,我想他家里出过一个大福气的人,这余下难道还有好的不成?”
靖远侯把太子妃撇开到一旁。
“大学士你说是也不是?”
董大学士抚须扬眉:“昔年老子的母亲怀他几十年,几十年里就只这一个大圣人。所以一般家里出一个很大福气的人,结一个好果子难呐。”
“哎,办错了事情,我们以为沾点福气,却让别人很瞧不起。什么东西!”靖远侯以“什么东西”开始,又以“什么东西”结束。
柳丞相眉头跳动,但隐忍着只是不发作。
历史上肆意妄为,敢不拿臣子们当回事的皇帝不多,柳丞相也是一样,他想保英敏殿下登皇位,就不敢乱得罪这些人。
见他们一唱一和的讽刺自己,柳丞相暗暗怒骂,少时才让你们知道老夫的厉害。他平白无故找来许多自称有吉瑞的孩子,可不是白找的。
这些孩子们各有所长,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特意培养的,袁加寿和这些人相比,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如。
柳丞相静静等着,他等着皇帝震怒,等着把袁加寿撵出宫……。
新年夜里进献吉瑞,新年夜里点醒皇帝,新年夜里把袁家带着安家老太太全撵出去,也给以后敢打英敏殿下的人作个榜样,看你们还敢乱攀附亲事。
“啪!”
里面果然震怒了!
……。
皇帝怒拍了龙案!
酒水和上面的瓜果菜肴,纷纷跳得啪啪响,好似在助声威。
有几个年老的命妃素有心疾,骤然见到皇帝阴沉下脸,狠厉肃杀在面上浮现,吓得眼前一黑,就此晕倒。
从中宫开始,嫔妃命妇们尽皆跪倒。皇帝的咆哮声也随之出来:“大胆!不管什么人都敢往宫中来献!这是哪个糊涂官员送上来的,顶带不要也罢!娘娘相中一个有福气的孩子,这就全国都跟着去相看!你们的眼光,敢和娘娘相比!”
“好兆头只能是偶然,处处好兆头,那是妖法!把这两个小妖人,推出去斩了!”
……
太子悠然走出宫门,在黑夜中踩着跟的小子上马,往他的府中回去。
大雪飘飘,雪中碎火光闪不断,京中各处都有鞭炮声。硝烟味儿四面八方都有,太子反而有畅快之感。
他在马上,甚至是微笑的。想母后做事情,怎么会不考虑周全。当初从柳家选太子妃,是冲着柳家忠心元老,以后是太子可用之臣。
而现在看来,忠心变成愚忠,柳家不但想对自己忠心,还想忠心到英敏面前。
太子鄙夷,一群蠢人!
他对太子妃说过不止一回,当然也懒得同她说太多次。母后把袁家的亲事许给英敏,就是疼爱他过于别人。
侧妃们都对太子说过,太子妃不情愿,何必勉强,还有别的孩子呢,可不要伤到中宫娘娘的心才是,太子也是一样的不听。
他是嫡子,自然立嫡子。面对一干子从太子妃开始糊涂,从丞相都开始糊涂的人们,太子只觉得可笑。
他会为那两个无辜孩子觉得可怜吗?才不会。太子殿下嘴角微勾,想到父皇雷厉风行杀了两个,更觉得心情大好。
这下子看谁还敢来阻拦这门亲事。
他当时刻意去看过柳家及攀附柳家的那些人,他的老岳父还不错,脸不是吓得最白的那个,但人僵在原地,连新年夜不能杀人,讨人情都忘记。
为两个“小妖人”讨人情的,是中宫娘娘。皇上不许,执意推出宫门,就此斩首。接下来宫宴正好,太子已不想再呆。皇上能时时留宿中宫殿中,是他把政事一半儿推给太子。太子殿下离去,皇上皇后都不说什么。
宫中,继续欢宴,但大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随意。安老太太自然是笑谈自若,袁夫人也依就安然。
皇上发脾气的时候,瑞庆殿下就把加寿和英敏全带出去。现在见里面恢复宴乐,瑞庆殿下嘀咕:“饿了。”
“我也饿了。”英敏道。
“我渴了。”加寿钻到帷帘里面,去看席面上好吃的。
老太太远视眼神,就看得分明。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顶着红绿宝珠的花翠,顶进帷帘看上几眼,走到皇后案几旁,拎着几片鹿肉干就走。
再随后,又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顶着一个镶上好美玉的帽头儿,顶进帷帘看几眼,走到皇后安几旁,讨上几个点心就走。
加寿最后出现,鬼鬼祟祟的和瑞庆殿下、英敏殿下一样。但她却不习惯拎着就走,娘娘多疼爱,加寿是正大光明的去讨要。
瞍着好吃的,奶声奶气:“要个涮锅子。”中宫才为她赢得一局,见到加寿就更喜欢,含笑道:“你们三个可不许多吃肉,仔细闹肚子。”
“要梅汤。”给瑞庆坏蛋姑姑。
“要杏仁茶。”给英敏。
“要奶妈。”
皇帝才怒过,本来还没缓过劲儿,听到最后一句,也乐了:“这才是她喝的东西。”中宫笑得肩头乱颤,吩咐加寿的奶妈跟着她们出去,重新收拾吃的,送过去。
和安老太太交好的忠勇老王妃,位尊离皇后的案几近,把加寿的话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暗想,这孩子真是福气大,面圣丝毫不怯,而且嗓音软软的,听得老王妃都想疼她。
老王妃心想,风平浪静了,又一出子事情过去。但接下来只怕不服气的人不止柳家,袁家这孩子能走多远,还得看她的福运才是。
这近深夜,北风呼啸狂舞不休。城外,狂奔而来的三骑停下来。对着幽暗沧桑的雪晶城墙,推开雪帽,蒋德粗着嗓子道:“小袁将军,咱们到了。”
京门就在眼前。
袁训后面另一个人,不用说是关安。
他们是紧随袁训出营,丝毫不管明天点卯他们不在,这是犯军纪的事情。蒋德不在乎军功,也不在乎军规。关安更不当回事情。蒋德和关安直追过边城,把袁训追上。问明袁训进京的用意,两个人二话不说:“走。”三人结伴回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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