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红着眼眶，抹了把脸，烟头颤颤着抖了一枕头烟灰，张浩细致地一点点拍干净，道：“老爹，爷爷为啥非得要你当农民？就算成不了大事出去闯闯看看也不行吗？”

“他怕啊。”老爹低声道：“那会最赚钱的也就是深圳那些个沿海的地方，可你以为那时候有现在这么方便吗？你爷爷一直让着村里人，俺也跟着学，打小容易吃亏，那时候外头还乱着呢。一个村里的都打架，外头更别说了。

你爷爷说，外头世道不合适，我出去了肯定得遭祸。我也绝了出去的念头，取了你娘之后更没想过。这块地种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叫俺不种地了俺也不适应。”

老爹费劲地挪了挪肩膀，接着说道：“浩子，你爷爷是个有本事的。教你的那些功夫都是俺们没见过的，看的那些个书也都是外头没有的，还会写字。他说得肯定不会有错，俺种地就种地，你能成材俺也就觉得满足了。”

张浩自个也点了支烟，对爷爷的记忆也就停在初中，那会还正是贪玩的时候，对亲人逝世也没有太大的感触，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又已经过了那年纪。

加上爷爷打小严厉，从来不亲人，教东西也都是提着棍子，张浩是又爱又恨，村里都说张家出了头个大学生，是村里的光荣，可从没人说过张家的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儿，好像这是个了不得的禁忌。

张浩还是想不明白，爷爷那时候的军人，那是真正的炮火里出来的军人，这到底有什么好瞒着的，又为什么烧了军装。

一个本该光荣接受赞誉的铁血军人，怎么就非得要亲儿子在村里窝一辈子，自己也把后半辈子埋进土里。

“浩子，你也别怨你爷爷什么，俺愿意听他的话，村里就村里，这不一样过来了嘛。俺教不了你什么，可你爷爷教你的东西多着呢，他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模样，该也不会怨我没教好你。”老爹看着张浩带着几分自豪说道。

“老爹，我没怨他，今儿的事儿呢？您知道是谁干的吗？”瞥见老爹身上的伤，张浩忙又问道。

“那伙人，怕是冲着你爷爷来的。”老爹抽了最后一口烟，看向张浩沉声说道。

“昨天俺回去家里时候，家里大门已经被砸开了……”老爹细细说了起来，张浩越听心里越是震惊。

昨天下午，老爹回家拿账本，老娘买了菜回家做饭，两人一到家，就看见大门大敞，里面两个穿着像是庄稼汉的男人正在翻箱倒柜。

老爹急吼吼上去拦着人，问说：“你们这是干啥呢？这是俺家！”

没成想，那人看了老爹一眼，反手就把老爹摔在地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老爹，道：“不想死滚远点。”

老娘在门口慌了神，见老爹被摔扔了菜上去扶着人起来。

“你们到底什么人，跟俺们家有什么仇，要这么造孽啊？”老娘急得要哭，慌慌张张地就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