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柳韬光难掩语气中的疲倦,看着张浩说道:“小言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没让我操心过,唯独这一件事让我内疚到现在,我希望你能明白。”
张浩心头一震,闭上了嘴。
绑架的事不仅是柳言难以愈合的阴影,也是柳韬光不能为人知的暗伤。
“柳总,我明白了。柳言依然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张浩目光坚定道。
柳韬光脸上的皱纹变得很沉,他也不过六十岁不到,平时看着精神矍铄,波澜不惊下又藏着无限的威压。
现在在这小院里,柳韬光摘下园洲集团董事长的头衔,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张浩,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西南医院我再去查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苗院长这个人我会单独调查,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至于林家……你去试试也好,林昊这两年做得越来越过分了。”柳韬光说道。
两人在客厅里枯等了三个小时,到凌晨阿婆才端着香烛出来。
“小言太累了,已经睡着了。晚上不安全,你们两今天就在这睡一晚,明天再走。”阿婆出来打着哈欠说道。
“可柳言……”张浩心急如焚,还没问成句,被柳韬光伸手挡在后面。
柳韬光道:“好,谢谢阿婆,那就打扰一晚了。”
这院子里四处都是绿植,张浩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往外看去,梧桐树影影幢幢,细风吹过沙沙作响。
张浩在床上翻来覆去,才睡着了一小会,又醒了过来。
看看手机,早上五点。
摸出一根烟来叼上,想了想,张浩又放了回去。
这地方干净清雅,不应该被烟头破坏。
穿上衣服,张浩决定出去看看这满院的景色。
院子里月色寒寂,长廊曲折,两边的花草冒出头来,带着清幽的香气。
张浩心里的烦躁怎么也挥散不去,踢着步子往前越走越远。
隐约间,张浩看见前面亮起一团红光,接着是第二团……红光的烛火被罩起来,还在不断增加。
张浩快步走过去,银发的阿婆手里端着灯柱,正眯着眼睛点亮长廊的蜡烛。
“小伙子,睡不着吗?”阿婆笑着问道。
慈眉善目的笑容莫名让张浩平静了许多,笑道:“是啊,睡不着出来走走,您这么早起来点灯?”
“把灯点上,就不会迷路了。”阿婆笑眯眯说道。
张浩不禁问道:“过会天就亮了,点灯不该晚上点吗?”
“这不是还没亮吗?我老婆子老啦,觉少,早上起来散散步点个灯,挺好的。”阿婆叹道。
院门后面确实是一个院,里面房子修在里门口稍远一些的地方,里面的梧桐树个个都比两米长的院门高。
柳言失魂落魄一般,耷拉着眼皮身体软成一只虾米,整个人充满了浓浓的厌世情绪。
张浩把人从里面拉出来,柳言呆傻地顺从着张浩的动作,仿若没有灵魂的空壳。
柳韬光下车来,看了一眼柳言的情况,脸色更沉,急急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脸上满是岁月沟壑的婆婆,一头银丝用木簪束起,稳稳扎在脑后,一丝一缕头发也没有遗漏。
她脸上带笑,皱纹也跟着一块弯起来,看起来就是世上最和善的老人。
“阿婆。”柳韬光十分尊敬地弯了弯腰,看着那婆婆说道:“小言突然病发,不得不来打扰您了。”
“小言?”阿婆往后看去,张浩扶着柳言,朝她点了点头。
阿婆眼睛不太好,拄着拐杖又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探看。
柳言眼珠一动不动的,没有焦距没有神采,阿婆伸出苍老的手摸上柳言的脸,疼惜道:“可怜的小言啊,上次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张浩看了柳韬光一眼,柳韬光看着阿婆,说道:“这个我一会再跟您解释吧,您能先帮他看看吗?”
“看看,老婆子好好给小言看看,快跟我进来。”阿婆转过身,拐杖“咚咚”敲击地面,快步往里面走。
柳韬光示意张浩先进去,自己落在后面关门。
院子里面,脚下是灰白的石板,两旁大片的苗圃绿意盎然,高高低低的在月光下交相辉映。
往里走上长廊,一路过来都是绿植花草,途中还有一洼小水池,水面粼粼,光华点点。
隐约看见前方成片的梧桐树高挺,一栋日式的三层高阁楼显现出来,阿婆微微喘着气,脱了鞋子赤脚上去,又催促着张浩几人道:“快,带小言去大房里。”
张浩跟着脱下鞋子,柳韬光跟上来让张浩扶着柳言,亲自帮柳言把鞋子脱掉。
“跟我过来。”柳韬光对着张浩说了一句,抬腿往里面走。
一楼的格局很简单,进来就是一个敞亮的大厅,里面一张低矮的白色大茶几上摆着茶壶水杯,还有些小碟,围着大茶几放了几张蒲团。
左右两边靠近门口的地方各有一个通道,柳韬光往左走去,里面一共两间房,门口都吊着木牌,分别是“大房”“小房”。
柳韬光拉开大房的推拉门,让张浩带着柳言进去。
“把小言放下吧,我们先出去。”柳韬光低声道。
张浩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大房的房间里面,是一个带有一满墙的书柜的客厅,里面沙发榻榻米全都一应俱全,看起来很舒适,比起空荡荡的大堂来,还是这里更像一个房子的客厅。
这个位置明显不是为了当客厅使用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特意创造这个环境,让人放松下来。
“阿婆是个很棒的心理治疗专家,这里是一个私人心理会所。”柳韬光解释道。
张浩点点头,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