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的床头边摆着监控仪器,心电图上的波浪线稳定起伏,在墙上一盏暗灯的照明下,沈飞眼角湿润,泪水无声划进纱布里。
“沈飞?”张浩轻声喊道。
沈飞眼皮颤动了几下,极为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很快又闭了回去。反复了好几次,张浩才算是能清楚看见沈飞睁着眼睛。
“沈飞!还知道我是谁吗?”张浩凑近了激动道。
氧气罩里的热雾漫开,沈飞的嘴巴动了动,张浩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着。
透过氧气罩传来的声音嘶哑干涸,只有几道细微的呜呜声,心电图跟着飙升了一大段。
张浩立刻按了那红色的呼叫键,叫来医生,一边轻声对沈飞说道:“你先别说话,放松点好好躺着,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毕文康办公室就在同楼层,赶过来看了眼情况就对张浩说道:“醒了?刚刚醒过来情绪会有点激动,这是正常的。”
心电图慢慢恢复了平缓的起伏,张浩看向沈飞,沈飞正有气无力的撑着眼睛看向自己。
“毕医生,沈飞刚刚想说话,听声音很缺水,现在能直接喂水吗?”张浩急道。
“可以。”毕文康点点头,说道:“但不要拿杯子喂,一会我去拿个药,顺便给你拿个宽点的针管过来,慢点喂。”
张浩连连点头,毕文康快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又端着一个托盘回来。
将好几个小瓶里的药水拿针筒吸出来,再一一注入大瓶药水袋里,毕文康边忙碌着边说道:“这个药是术后镇定的,带一点止痛效果,对身体无害。流速不要乱调,这一瓶估计要打到明天早上六点,你晚上可以睡会。”
“好,谢谢医生。”张浩感激道。
毕文康挂上药水袋,撇了一眼张浩,取下来药水单子给张浩签字确认。
“张先生。”毕文康问道:“你在这睡沙发,可以向医院申请被子的,我们医院物资不像公立医院那么紧缺。”
张浩抬眼看向毕文康,顺手递上签好字的单子,笑道:“这么晚估计后勤都下班了,明天再看吧。”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毕文康回身单手端起托盘,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番折腾也不过是三分钟的功夫,张浩再回头看的时候,沈飞眼皮已经沉沉闭上。
“好好睡吧,我也该睡了。”张浩嘀咕了一句,把沙发轻轻拉到病床旁边,自己躺了上去。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张浩闭着眼睛放松自己,却蓦地感到一股凉意。
一种被人监视的凉意。
房间里并不冷,张浩盖着自己的西装,甚至觉得有点闷热,那转瞬即逝的凉意,一下就让张浩浑身紧绷起来。
沈飞现在的样子,只要拿枕头捂住口鼻两分钟,必死无疑!
病房在西南医院住院部的十六楼,窗帘拉的好好的,不可能有人。
而病房的门中间镂空了一条长方形,嵌着一块透明的玻璃,任何人都可以从玻璃看到里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浩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门锁发出轻微的声音,嗒嗒的脚步声被刻意放缓,脚步声的主人走到了张浩身边,见张浩就搭着西装睡觉,嘀咕道:“还真这么睡了,要不是毕医师关心家属,你就等着感冒吧。”
被子覆上身体,张浩平稳的呼吸依然平稳,身体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来人绕过沙发,在病床边呆了一会,又轻轻离开。
接着被子的掩护,张浩背对着房门,看了一眼手机,刚过十二点。
张浩放下手机,继续一动不动的装睡。
人体睡得最沉的时间,是十二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常识。
在护士查房之后,张浩被子下的身体已经全身警惕,头脑无比的清醒。
病房的门在深夜第二次被推开时候,门锁的声音微不可查,走廊的光在门口铺了小小一片,很快又随着房门关上而消失。
黑影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沉睡的张浩,蹑手蹑脚走到病床边。
病床边沈飞毫无察觉,黑影无声地靠近,床头暗灯下,寒芒闪过。
“唰!”
张浩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只一个瞬间,手已经抓住了陌生的手腕。
“别动!”张浩低声喝道。
黑影挣扎了一下,拿着一柄手术刀的手被缠的更紧,腕骨被捏得发痛。
张浩手臂一折,一个标准的擒拿,将那人整个手臂压在背上。
黑影另一只手反向一个肘撞,膝盖抬起往后用力剁下。
然而张浩动作更快,膝盖已经撞上了来人的后膝盖,脖子后仰,躲过肘撞。
趁着手肘没来得及收回去,张浩飞快地将他另一只手也一块压在他背后,逼得人动弹不得。
“不想死就别出声,跟我出去。”
冰凉的手术刀被张浩捡在手里,抵在那人手腕处。
张浩退了一步狠狠拽了一把,半拖着人往门外走。
那人被拽得双腿站立不稳,只能跟着身后的张浩往外后退,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张浩直接把人拖进了旁边的楼梯间里,感应灯亮起,张浩也放开了手。
这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胸前的口袋上印着西南医院的徽章,一双眼睛正凶狠地盯着张浩。
“想杀我?你还差得远。”张浩看着对方笑道,手术刀不断被抛高又接住,手柄像是长了眼睛每次都正好落在张浩手指之间。
青年眼里凶芒更甚,盯着张浩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也知道打不过我,手术刀是偷来的吧?当医生的手上不会只有这点力气,下手还不准。”张浩似笑非笑地看着青年说道:“能偷手术刀,那你肯定在这潜伏了挺久的。但你这么年轻又不是医生,衣服还有点脏,我猜的话应该是在后勤部门对不对?”
那青年明显惊愣了一瞬,随即又恶狠狠盯着张浩,压着嗓子恶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套出话来吗?就算你查遍西南医院,也找不到我的档案。我知道你叫张浩,天阁集团的ceo,我还知道你住哪里,知道你和什么人接触,知道你的行踪,但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