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的功劳,不是在现在,而是在未来!”
“未来?”
“不错?王后,您可忘了父兄之仇?微臣无论杀九公子还是迎庐陵王回洛阳,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重登大宝!到了那时候,微臣固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而您……不是也有机会报那深仇大恨了吗?”
“父兄之仇……”
韦后口中缓缓吐出这四个字,眼角一阵湿润,脑海中,泛起几年听过的一个消息。
当初,李显被贬为庐陵王,自己的父亲韦玄贞,以及四个哥哥,两个妹妹妹,都吃了挂落儿,贬到容州。
当时,容州当地的蛮人统领宁承兄弟,看上了自己的两个妹妹。父亲坚决不从,被活活气死。
母亲不从,被宁承兄弟所杀,四个哥哥也被砍了脑袋!唯有两个妹妹委屈求全,嫁给了宁承兄弟。结果,却被他们活活折磨死!
每每想到此事,自己都真恨不得生食宁承兄弟之肉,渴饮这俩畜生之血!
崔耕察言观色,趁机建言道:“现在庐陵王仅仅是一个闲散王爷,地方官当然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若庐陵王身登大宝,不用他老人家下旨,就有的是人殚精竭虑,想尽办法,将二贼的首级,献到您的面前。难道为您的父兄之仇,还及不上九公子的一条命吗?”
“这……”韦后迟疑道:“你崔耕敢肯定,陛下让夫君回京,是有意立他为太子?甚至……庐陵王有机会重登大宝?”
这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忠心?
崔耕跪倒在地,道:“微臣敢以性命担保!”
韦后道:“假如你猜错了,就给九公子抵偿兑命?”
“不!假如微臣猜错了,就……”崔耕坚定地道:“就让微臣用这条命,让臣的这个猜测变正确!”
“好,崔著作说得好!”韦什方看向李显,道:“有崔著作这等忠臣辅佐,王爷何愁大事不成?”
李显也打圆场道:“崔著作当时也一片忠心,莲儿,你莫多作苛责了。”
“好吧,那本宫就对你崔耕听其言观其行了。”
“多谢王后娘娘海涵!”
其实崔耕也不是怕韦后,毕竟李显的人品还是相当好过硬的。现在把话挑明,只要她在回京的路途中,顾全大局,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见说服了韦后,崔耕轻咳了一声,开启了正题,道:“外面有房州刺史衙门大军围困,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脱困的预案没有?”
李显苦笑道:“袁立诚颇有手段,本王的一些小手段早已失效。对了……崔著作你甘冒奇险,进入王府,应该有什么后招吧?”
崔耕和韦什方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道:“当然。如果王爷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且听微臣说说自己的一个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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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崇训和袁立诚则现在完全傻眼了。
袁立诚还准备借机杀了这两个胡人呢,现在人家整日跟在庐陵王的身边,他还有什么机会?
武崇训本来还想借机挤兑李显和韦后呢,现在非但没挤兑成,还让老丈人杆子和丈母娘对自己有了看法,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最后,无奈之下,袁立诚选择告辞,并且加派人手,围住庐陵王府,继续执行许出不许进的政策。
武崇训则表示,自己要留在庐陵王府,陪着裹儿妹妹。
其实李显对自己能否当上太子,也没什么把握。他虽然看不上武崇训,但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倒是不介意二人交往,点头允了。
至于崔耕和韦什方,则领了一身浅青色的九品官袍,开始在庐陵王府内上班了。
韦什方还要装模作样地制百鸟裙,崔耕可没啥认任务,就是跟在李显身边而已。
身边多了这么个生人,李显也浑身不自在啊。第二天,他就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微微一使劲儿,拽下了几根胡子。
随后,叹了口气,道:“唉,孤王年老体衰,胡须自落,真是令人伤感啊。不过,这对你崔立倒是件好事,快把这几根胡须拿去,给你那老管家治病吧。”
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多谢王爷!只是现在,您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恐怕药效不够。不如……过些日子,您再赐龙须给微臣?”
“嗯?”
李显闻听此言,心头大震,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崔耕跪倒在地,正色道:“微臣乃著作郎崔耕是也,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房州,请庐陵王回京!”
“著作郎崔耕?”李显闻听此言,面色阴沉不定,道:“你可随身带着印信,以及陛下的旨意?哼,先是波斯人崔立,后是著作郎崔耕,让本王如何信你?”
崔耕苦笑道:“王爷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微臣要进庐陵王府,得经过袁立诚手下的严密搜查,我就是有印信和陛下的旨意,也不可能带在身上啊!”
“这样啊……”李显沉吟半晌,道:“那你刚才的话,孤王就当没听见,退下吧!”
“我……”
崔耕万没想到,七十二拜都拜了,竟然倒在最后这么一哆嗦上,好悬没郁闷得一口血没喷出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人家李显多疑。李显身份敏感之极,冲着他的各种阴谋诡计多了去了,要是随便来个人说什么他都信的话,早就不知道被阴死多少次了。
关键在于,自己到底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崔耕心思电转,直急了个抓耳挠腮,可还是一筹莫展。
“呵呵,王爷,你不信任崔著作,还不信任贫道吗?”正在这时,帘栊一挑,老骗子韦什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