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振国闻言收回视线,笑着说他兄弟痴心妄想:“这么标致的美头,哪里是我这样娶的上的?”
这两年的日子比前两年稍微好过点了,大部分家里,只要不是有太多的拖累,多少手里已经攒起了几个钱,有些能人,就是现在就敢扔下田地出去打工的,甚至在计划做楼房了。
可是那都是镇上,或者靠近镇上的村子。
他们戴家村这种想赶个集得半夜出发的偏僻地方,首先人家但凡比较疼女儿的,那就不会答应把女儿许过来受这个罪;其次戴振国这一族的兄弟尽管长的人高马大,做事也勤快,想方设法的赚外快什么,家底太薄这点,注定在彩礼比拼上会落下风。
尤其戴振国知道,宁光还有个弟弟,宁家还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这种家庭想也晓得,是肯定会将宁光的婚事卖个好下场,好补贴宁宗的。
戴振国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娶不起宁光这样出身离镇子近又长的漂亮的女孩子。
“那也不一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过几年我们这边也发达了呢?”他兄弟不怎么甘心的说,“那美头虽然长的好,看着没什么傲气,想来是个好的。”
戴振国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如清风掠过,不存于心。
毕竟在他这样的家境,是早就习惯了喜欢的人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这天的春游他到底没参加,就在老师整理队伍的时候过去点了个卯,也就帮着家里摆摊了。
到傍晚的时候,估计着最后一波山上的学生老师该下来了,一群人正准备迎接生意,却有两个学生匆匆跑过来,说是山上出事了。
戴振国跟几个守摊的小青年围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有学生从山上摔了下来:“摔下来的时候被树丛什么的给兜了下,所以看着还算大致完好。关键是那两个都是美头,脸被荆棘划伤了,血流到脖子上,吓的死人!”
两个学生忧心忡忡:“老师让我们先下来找人帮忙,把她们抬去医院!”
这个时候从镇上到础山的路还没修,一路上坑坑洼洼的,也就自行车能走,打个电话来个救护车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摆摊的人闻言,忙纠集了一批青壮去帮忙。戴振国也跟了上去,他们在山脚下长大,对于上山下山再熟悉没有。
紧赶慢赶的,没多久就到了出事的地方。
这个地方其实不怎么难走,就是一个转折,转折的地方有个突出的岩石,石头上光溜溜的没长什么东西,很适合爬上去俯瞰风景。
两个血淋淋的女孩子就被并排放在岩石上,身上盖着老师脱下来的外套,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或抽泣。
手足无措的师生围了一大圈,见山下来人,几个满头大汗的老师露出如释重负之色,赶紧迎上去问这个情况有把握把人带下去么:“她们自己是肯定不能走了。”
“背着行吗?”帮忙的人看了看,都是十四五岁的美头,也不胖,觉得不为难,问题是,“她们摔哪了?听医生说,有些摔伤是不能移动的。”
不过老师说俩女学生本来摔在岩石下的树丛里,是被从树丛弄到岩石上躺着的,这中间除了喊痛外也没什么。
于是大家觉得应该可以移动。
就选了两个最身强力壮的人去背起来,其他人在周围护着,朝山下走。
这时候戴振国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是宁光:“她怎么会摔下去?”
那块岩石正常下山是不需要上去的,如果是比较调皮的学生,爬上去玩耍打闹什么,摔着了不无可能。
可宁光的为人戴振国很清楚,她不会有这种兴致的。
也没人陪她去岩石上打闹。
那么这个情况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有人将宁光逼上岩石,试图将她推下去。
但也许是推宁光的人失误,也许是宁光自己挣扎的时候抓住了她,反正最后结果是两个人都掉下去了。
“两人打闹。”老师们皱着眉头,心烦意乱的样子,随口说了句,戴振国还想问,他们大概看他一个小孩子也就懒得回答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学生好好的出来春游,结果却被抬着回去,尤其这俩还都女学生,容貌相当的要紧,要是落个伤疤什么的,家里不到学校闹才怪。
山脚下的男人走起山路非常的利索,没多久就把俩人弄到了下面,老师们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心急火燎的跟附近村子里借了两个板车两床被子,又请了几个壮劳力,吭哧吭哧的把人朝镇上送。
戴振国不太放心,夹在人群里跟了上去。
结果半路上宁光就缓过来了,缓过来之后就说是另外个女生把她推下去的:“她跟杨秋涵一向要好,为了讨好杨秋涵,就想害我。”
“宁光,你刚才摔的不轻,现在不要说话,等去了医院,给医生看了再说。”老师们本来看到她缓过来还挺高兴,一听这话,忙说,“来喝口水,别说话,保存体力,啊?”
杨秋涵是校长侄女,他们这种普通老师哪里敢招惹?
而且这会儿另外个女生还哭哭啼啼的打着嗝,说不出话来呢,谁知道宁光说的是真是假。
倒是戴振国有些义愤填膺,在板车边上很是安慰了宁光几句。他虽然为人一向比较懂事沉稳点,这个年纪到底有些热血沸腾,而且这会儿他的任课老师跟班主任都不在附近,就很直白的讲:“回头告他们去!校长侄女又怎么样?去县里教育局上访,不怕他们不给个交代!”
“那我就奇怪了,按说宁光是被推下去的,可这美头又是怎么回事?”见这情况,老师们脸色就不好看了,有个老教师没好气的打断他话,“这美头到现在还不能说话呢,显然伤的比宁光还重点。要说两个美头会摔伤,是因为一个推了另外个,怎么看怎么都是这个美头才是在毫无防备下被推下去的吧?”
宁光看习惯了偏袒的嘴脸,心里多少有些偏激的认为,就是所有不帮自己说话的,那都是试图坑自己的。
闻言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你们当然会向着杨秋涵。”
老教师说:“美头,话不是这么讲的,我不教你们课,所以不认识你,对杨秋涵也不是很熟。现在就是就事论事……你自己说,你都能说话了,你身边这美头还在哼哼唧唧,是不是看起来她伤的更重?那么同样从岩石上摔下去,没有防备被推下去的那个,是不是……”
“她想推我,但我躲开了,她不当心掉下去,然后因为离得近,把我也抓了下去。”宁光打断他话,“我摔在她身上,所以伤的轻一点。”
老教师就问跟上来的学生:“你们刚才看到经过没有?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