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默契的,阿宝和九郎迅速弹离开去。
九郎甚至几步走到窗边书案前,清清嗓子,脊背挺直,双手负于身后,好一副世卿公侯家的泱泱风范。
瑞王夏侯息走进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只可惜还坐在榻边的阿宝,低着头,咬着唇,绯色的小脸上热气未散,大大的灰中带蓝的眸子里满是水意……
更何况胸前紧紧交握的一双小手更是显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有一百多个姬妾的瑞王夏侯息他都不用细看,顿时一股无名火烧在心头,冲上颅顶,直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的阿宝,长到十五六岁,他今天才见着,他到现在都没有亲耳听到过阿宝叫他一声‘父王’,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敢爬上他家墙头觊觎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竖子!胆大包天,狂妄至极的竖子!
可是这个可恶的竖子他不是寻常人,他是一代大儒谢彦手把手教出来的嫡亲孙儿,是整个陈郡谢氏未来的掌舵人,就连他兄长大旭皇帝夏侯詹见了面都不得不礼遇几分……
他一个手中无权的富贵闲王,他能拿他怎么办?
夏侯息忍了又忍,憋屈了又憋屈,最后咬着后槽牙和谢九郎互相拱手施礼。
“宝宝,你过来。”
夏侯息的声音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阿宝飞快地瞅了一眼九郎,然后乖乖巧巧地移步到夏侯息身边。
夏侯息拉着阿宝的手,指着九郎道:
“阿宝,这是你长兄(黎太子)的东宫少师,也是你其他几位兄长和阿贝的老师,算是你的叔辈,来,拜见谢九叔。”
“啊?”阿宝惊讶的张大了嘴。
九郎一直端着的高雅和从容片片龟裂……
“不……不用了。”九郎道。
夏侯息风流倜傥地摆摆手,一本正经地做苦心慈父状:
“想必贤弟已经有所了解,我这孩儿自小长在龟兹,也不通晓咱们汉地的礼数。以前倒还好,可若是回到洛阳后依旧如此,难免遭至世人笑话我们皇家之人乃是粗蛮之辈。所以从现在起,我这不合格的父亲当从寻常一言一行中开始慢慢引导她。贤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夏侯息话虽如此,却丝毫不等九郎回答,反而转身对着阿宝竖起他那修长秀致的眉。
“宝宝?”再没有更亲昵的称呼了,语气却微微加重,隐含父威。
阿宝微惊,只得往前走上两步,别别扭扭地一福:
“谢九叔。”
阿宝的声音本就清灵甜美,又因为心虚忐忑又羞又窘,反而多了几分闺室内的媚和颤……
九郎的心口仿佛过电,修长坚实的双腿发软,几欲站立不稳。
投向阿宝的目光自然再难做到像刚刚那样的‘无动于衷’。
于是夏侯息更气了,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耳光。
女色上身经百战的他比谁都更凄楚男人有时候的恶趣味……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啊。
“阿宝你先回去,父王和你谢……少师还有要事相商。”
夏侯息走到阿宝身前,彻底挡住了九郎的视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九郎从容浅笑,既不挑衅也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