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冰冷的手指攥住他的脚腕。
几乎要将骨头捏断的剧痛瞬间从被接触的地方传遍全身。
沐雨泽闷哼一声。
“第一次见到,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别扭的猎物。”祭司有些扭曲的笑着,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随着沐雨泽动作而光裸的身躯上。
“看起来,你并不担心自己所处的状况呢。”祭司眯了眯眼睛,“留在我这里,比关回地牢里,可要危险的更多。”
祭司长得并不难看。
他整个人都像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淡雅清隽,但身上的气势却十分诡异。
并不是多邪恶,而是一种驳杂,似乎有着许多对立的气质在他身上交织,让他的思想变得外人难以捉摸。
“这个东西,是什么。”祭司说的一直是那种奇特的语句。
他踢出去的那一条腿,被生生压到肩膀上,祭司只用了一只手就将他彻底制住了,非但他无法挣脱,甚至双腿一阵阵发着颤。
明明不能劈叉结果被强制拉开的感觉让沐雨泽又出了一身大汗。
正疼的精神恍惚的时候,他速效救心丸的小葫芦瓷瓶突然递到他眼前。
“”
“回答我。”对方的沉默让耐心不是很好的祭司压的更使力了些。
“靠。”沐雨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虚弱的回应,“是药。”
“治疗什么的。”
真是神奇,明明用的是两种不同的语言,却都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大概是太久没有跟这些猎物接触过了,他居然没感觉这有什么奇怪的。
对于祭司而言,用哪种语言都是无意识的,因为神是用心来聆听声音的,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是被神承认的,所以他才能听懂所有的声音。
可放在沐雨泽身上。
——当然,现在这两个人,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祭司松开了手,沐雨泽被扯开的腿一时间居然无法闭合。
实在是太疼了,几乎疼到了整个人都麻木的地步。
过了好半天他才能勉强转过身子,合了合眼睛,身上却再也用不上力气,他其实是想坐起来的。
本来就生病,刚刚折腾的那两下将他积攒的本就不多的力气消耗一空。
针对对方的问话,沐雨泽不想做出丝毫的回应。
“你知道对于生命来说,最基本的东西是什么么?”
——知道啊,水。
——讲课的老师都是那么说的,水是生命之源,但是,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呢。
幸好,狂热的祭司并不期待沐雨泽的回答,似乎太久没有跟人这么交流过,他显得十分激情。
“是血液啊!”
“在这个世界上,最贵重而美好的东西,等同于生命的东西。”
!想起来了。
那些昏睡之中迷迷糊糊的记忆,终于在头脑中彻底清晰。
有些疲惫的沐雨泽睁着眼睛,第一次看清了祭司的脸。
记忆之中,最后的画面看到的就是这个祭司张开双臂询问胡汉奇的样子,那,现在这个祭司仍旧在这里,胡汉奇呢。
“可是,人类世界的药物,会污染这种神圣的存在。”祭司有些不满的微微皱眉,“当然,这也证明,你身体里本来就有不干净的东西。”
“”
沐雨泽有种自己是砧板上的肉的错觉,而且买家还在一个劲儿的挑着他的毛病,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当什么祭品啊!
“触犯规则的家伙,不应该拥有血液这么神圣的东西。”转眼之间祭司就已经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站在了沐雨泽身旁,药瓶被他随手放到的沐雨泽头边,“我会将你的血液全部放干,怕不怕?”
祭司脸上带着笑容,却让人恍然自己被恶魔盯上了。
“放心,你不会死。”
“罪人是不能死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罪人和神能获得永生。”
“永生永世的为自己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而神,永世承受着香火与侍奉。”他歪了歪脑袋,“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真是无趣。”
目前沐雨泽对于祭司的定义是。
这个人,怕是个神经病,说话颠三倒四抓不住重点。
很快祭司叫来了两了黑袍人,给沐雨泽罩上了一身白袍,擒着四肢带出了这间屋子。
沐雨泽并未挣扎,首先,他完全无法同那个祭司抗衡,再来,这里的所有人似乎力气都特别大。
但是沐雨泽能感受到,此刻擒着他四肢的手十分瘦弱,就像是,只剩下的指骨的手。
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没有皮肉一般。
只可惜一切都被遮挡在了宽大的黑袍之下,让他根本没有机会看见这些家伙的样子。
其实沐雨泽自己也感觉。
还是不看见比较好,他有种感觉,这些一直忙碌个不停,坐着最杂乱的事情的家伙们,就是祭司口中的罪人了。
而没有血液的罪人,能获得永生。
再联想一下他跟着胡汉奇看到的那一幕幕不忍直视的画面。
这只怕是炮制干尸的全过程。
他不可能在这里干等下去,不然被炮制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沐雨泽并未挣扎,他被放在地上,看着刚刚换的白袍沾染上脏污,没有丝毫挣扎的被束缚了四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显得足够老实的缘故,这次颈项上并未被锁起来,让他不至于再贴到地上。
“你最好老实点儿,明天我会带你去调制香料。”祭司眼里闪着光,带着黑袍人退了出去。
沐雨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等到脚步声远了之后,他面上才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翻开手掌,两根手指之间夹着一枚钥匙。
为了方便管理,那些黑袍人身上的钥匙都是一样的。
在其中一个人给他的脚上镣铐的时候,他从对方身上偷下来的。
幸好这些家伙感觉似乎不是很敏感。
沐雨泽盯着钥匙发了一会儿呆,却并未直接打开身上的束缚。
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即使他基本知道每一处怎么回到主路。
可他一路上必然要经过无数的关卡,这里的人员可是相当密集,当初胡汉奇在这里的时候,简直是在对方的眼皮底下行动。
对方默许才能走的那么顺畅。
他要是出去,指定第一时间被关回来,并且面临着更加严苛的束缚。
所以,在祭祀真正开始之前,他只有机会,没有万全的计划,他不敢贸然行动。
甚至,这次机会,他也许能留到在某次祭祀仪式结束之后。
监管的力度会随着祭祀的开始而减弱,这是他一段时间观察之后的结果。
可真等到祭祀开始之后,沐雨泽也不能保证自己到时候还有没有力气逃就他跟随胡汉奇那段时间的观察而言,前三次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现在他身体本来就虚弱,那个祭司居然明天就要带他去配置专属香料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再三天之后,仪式就轮到他了。
沐雨泽抱着双膝在角落吐槽。
他现在要想的不单单是逃出去,还要想想胡汉奇到底对于这里意味着什么,是否还活着,自己又要怎么讲长生不老的秘法带出去。
他能接触到的也只是制作干尸的方法了。
如果他能知道黑袍底下的就是那些干尸的话。
他一定会完整的将这个办法交给贺先生的!对方愿不愿意这么做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而在沐雨泽没有看到的记忆中。
当祭司说出那句话之后,已经彻底被眼前这种生活体系而改变的胡汉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知道这些人在容忍他的存在。
却从没想过这些人会接纳他。
毕竟他看上去跟这里格格不入,而那些被放置在祭坛上的家伙,才是他的同类。
然而,他刚刚这么想过,祭坛上被白色纱布包裹全身不露一丝痕迹的身体,突兀的坐了起来。
就那么挡在了祭司的身前。
正落在胡汉奇的视线之中。
祭司绕到他面前,“我可以,改变你的世界。”
于是,摄影师的世界,被改变了。
他曾经的狂热与野心变成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冰冷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
“用心去感受,存在于黑暗中的世界。”
那是艾格拉的,第二个祭司。
一个同祭品有着相同出身的祭司。
—燮神神殿—
铯林娜没有废太大的劲就从地陷之中爬了上来。
她曾经给自己的手掌做过特殊的处理,只要她乐意,就可以变得像是吸盘一样富有粘性,她直接找到一处有风流通的深穴,直接爬了上去。
陡峭不陡峭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又是这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哪儿的戈壁都是一个样子的。
铯林娜不屑的撇撇嘴。
罪人之手仍旧笼罩在银亮之中,看着像是这个世界中唯一被上苍垂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