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你也说了,这是时下嘛,你粮站那块刚建的时候,比汉正街更冷清,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耽误时下天天堵着?
去年燕歌面粉猪肉什么价,时下什么价,你以为明年包子还是这个价?
15万个包子毛利1万是时下,除去开支净利能有1千就不错。可就汉正街这块地方,明年15万个包子净利就是1万。一年净利就能翻十倍,你信么?”
崔破有点想笑不好意思笑的神情,北盟崇尚“合伙”,董良的开办费同伍的四个弟兄都给凑了点,是有分红的。
他巴不得一年翻一百倍呢,只是没董良那么盲目乐观:“秋粮一下,粮价涨的没上半年凶了。早先五铢钱多,才显得粮油肉禽涨的凶,时下燕歌谁还吃饱了撑的拿五铢啊。用汉元买粮,能涨多少?”
“你工资涨了多少,就能涨多少。”
董良笑呵呵的,一点都不担心物价不涨,“晚上那班工,月钱都涨了十块了,包子肯定得涨,可房租是五年不变的呀。”
包子凌晨三点就得开包了,小铺卖个上中午就不错,“张飞包子”连锁却是全天经营的,分了班,凌晨上午那一班,工钱更丰一些
“这房租贵的简直离谱。”
不说房租还好,一说房租崔破就咧嘴,掐腰左后看了看临河通街的冷清店铺,指着一溜多是双层带飞檐的临街建筑,又是一咧嘴,“就这房,起一栋用的了两万么?你这一年房租就两万哪。”
“一栋是就值两万呀,可一条汉正街一起起,两万就只够一年租了,我也没辙。”
董良对高房租也不满,但也只是不满而已,“你荒地建个铺子,两万建的两万都没人买。谁跟你挖清水河,那是观赏河,能跑龙舟的。谁给你建石桥,那是汉白玉桥,石材都是房山拉来的。谁给你栽树竖灯柱,那晚上是要挂花灯的。”
“敢情你买了一条街呀。”崔破撇嘴。
“我倒想买来着,可人只租不卖呀。”
董良说着,神神秘秘道,“知道汉正街谁建的么?”
“知道啊,劳改犯呗。”崔破一晒。
“也没错。”董良点头,“可产权是洪兴的。”
“洪兴的?”崔破一愣,“高洪的?”
“洪兴”是个社会团体,简称“社团”,是“劳动改造营”这一行政刑罚执行机关下属的司职服务经营类的团体机构,属于“机关下属的商业服务公司”。
与北盟的“政治单位”渔业司,小学等“公共机构”,邮政驿站等“公营机构”,与东家和股东组成的公开募股性质的“商业公司”,与个人或家族组成的非公开募股性质的“个体”,“私营团体”有区别。
“张飞包子”就是商业公司,而不是私营。不是朝廷才叫“公”,一个公开募股,公开加盟,大众持股的盈利机构,担负了大众的信托责任,为大众创造价值,就是“公”。
朕即国家的国家,反而是“私营国家”,爵位,官卿,俸禄,土地等与大众无关。无论是法律,政策的制定,还是要收多少税,不会征求大众的意见。
那外敌来了,大众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换个东家缴租而已。
北盟要与大众挂钩,就得公中有私,私中有公嘛,这样外敌来了,都咬着钩呢,挂不挂看着办呗。
例如渔业司是“行政机关”,可下属的渔船队,却是加盟,合伙,是盈利经营性质。
法学框架上不框出来,渔户拿“自家的船”加盟“渔业司”的渔船队,船究竟是谁的?渔业生产所得怎么判定?
没好处,谁愿意加盟?
海军规定北盟注册商船,必须有标明航线,航向,气象,会船情况,记录目视中出现的礁石,岛屿,陆地,潮汐,水纹,航行与船上情况的“航海日志”。
北盟商船进入任何异地港口,皆有测量港口与内水水深,引水情况,测绘港口设施的义务。
每次入港都要重新测量,重新纪录。一次次的不同,就是当地的潮汐,水纹夜月识别度变化,就是当地港口的“成长”。
没权利,谁愿意义务?
没人愿义务,海军怎么打仗?
根据一个水寨竖栅栏的速度,寨门的宽度,船坞的数量与规格,粮储设施情况,海军参谋就能从中推出当地水军的训练强度,受损船只修复速度,驻军多寡,换防情况等一系列情报。
不用打,提前就知道如何歼灭它。
产权不光是商事,还是军事。
主要就是把责任与权利义务框出来,产权归属与责任指向,有限责任,无限责任的认定不同,框架不同。
“产权”等新概念对董良,崔破来讲,没有理解障碍。他们比两千年后的人,更理解人权,法权,私人财产,责任等概念。
不是喊两嗓子“私人财产不可侵犯”,“风能进,狗能进,国王不能进”,就有“私人财产”这种东西了。国王不让进,国税局的能进么?
不可侵犯就是正义?那不可侵犯的依据在哪里?情绪?
什么是私人,什么是财产,什么是私人财产,什么是侵犯?
法学框架都没有,更别说标准了,你说不可侵犯,于是,就不可侵犯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国王不能进就是进步?你说不让进就不进了,凭啥?凭正义?
进了怎么着,侵犯了又怎么样,罚款一元,劳改一年,打死无罪,还是谴责?怎么“不可”的标准都没有,那又有啥不可侵犯的?
百姓不知法,让国王讲法?
法是什么都不知道,讲什么法?
别说百姓的私人财产权,“百姓”究竟是什么?
百姓长什么模样,百姓是聪明还是愚昧呢,百姓需不需要权利呢,百姓需不需要被尊重呢,百姓喜欢吃素还是吃肉呢。
百姓,究竟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