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冯梓那样说,柳恒虽然也觉有那般可能,却也不敢赞同,叱道:“胡说。圣上英明,朝中相公胸怀广阔。岂能如你所说!”
冯梓嗤笑说:“圣上英明,小子真不敢反驳。然朝中相公胸怀恐怕只对你们当官的宽广。”
柳恒滞了一下,指着他说:“你……真真是不可理喻!”
冯梓不以为忤,大笑说:“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镜花水月,小子不敢多求!柳长吏认为小子如此也错了?”
柳恒深吸一口气,说:“十鸟在林,一鸟在手?镜花水月?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见识!”这话倒是说冯梓说的没错。“只是你年纪轻轻却如此消极,却是不好!”
冯梓哈哈笑道:“那是小子心老了!最近几日小子可是入日如年啊!总担心这官差何时闯入家中,说小子谋了谁谁谁的财,害了谁谁谁的命。”
柳恒见他盐油不进,只好说:“如此随你。你那方子要价多少?”
“那要看柳长吏认为人命值多……”他说此停下,转口说。“说人命太沉重,且你们为将者讲究个慈不掌兵。人命在将军们眼里不过一个数字。柳长吏还是看着这功劳大小给吧。”
柳恒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怒喝:“胡说八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然,为将者又何曾愿见泽袍魂归无处?”
冯梓冷笑说:“柳长吏眼中可有真将士卒视为泽袍?”
柳恒嘴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他眼里的泽袍只是将校。将军视战事若棋局,士卒只是棋子而已。泽袍两字,从何说起?
只是心中数十年以为的道,一朝为人戳穿。便是柳恒数年来修心养性,心性好了许多,此时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恼火。
他恨恨将手中钓竿一折丢在地上,一甩袖黑着脸快步走了。
等他走远了玉蘅小丫头才吁了一口气,扯了扯冯梓的衣服:“郎君,那个伯伯好可怕!”
冯梓笑着说:“玉蘅不用怕。会生气的人不可怕!”
他的话,玉蘅不明白。反正她是最怕姐姐生气的。郎君却说生气的人不可怕,那又是什么道理?
冯梓刚才确实是特地去怼柳恒的。
从高进打听到的消息,以及从裘掌柜口中得到信息。柳恒其人,可谓君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惘以非其道!
因此,冯梓他就算是怼柳恒用的也是事实。他用刚才的话怼的若是个书生,说不定会用各种圣人言来堵他的嘴。然而他觉得柳恒不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