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可。”叶昭一伸手,自有两名亲卫跑出来,拎着一坛酒和酒觞送到王芬面前,然后退下。
“昭往日颇受文祖公照拂,只是今日之势,除了给文祖公一个体面地死法,昭也做不了太多,公死后,昭会为文祖公安葬,却无法为公立碑。”叶昭接过典韦递过来的酒坛,拍开封泥,对着王芬道:“先干为敬,黄泉路寒,此去幽冥,望君珍重!”
说完,举起酒坛一仰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口。
“修明能做到此,芬已知足。”王芬笑着举起酒觞,为自己满上,对着叶昭遥遥一敬,仰头将觞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将死之人,能尝此等美酒,死无憾也!”王芬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给周旌倒了一觞道:“文房也饮一觞。”
“好!”周旌接过酒觞,一口饮尽,王芬又给那小校也倒了一觞。
“谢主公!”小校将刀往地上一插,接过酒觞仰头一灌。
叶昭看着三人,默默地闭上眼睛,身后,典韦取出一段白绫上前,大步走到王芬身后。
王芬对着叶昭遥遥一礼,典韦一把将白绫套在王芬的脖子上,用力一勒!
“主公!”小校见状便要扑上,叶昭身旁的赵云却已经抢上,一枪探出,刺入小校胸膛。
王芬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脖子上的白绫,脸色紫涨,双腿不断踢蹬,典韦已经得了叶昭的命令,双臂神力爆发,只听一声闷响,王芬双目圆睁,双手却是无力地垂落下来,已然气绝。
周旌看着王芬的死状,心中一颤,不等典韦来杀,一把拔出宝剑,横剑自刎。
叶昭看着三人的尸体,叹了口气,挥手道:“将之寻处地方下葬,将军中俘虏押送回洛阳,等候朝廷处置。”
“喏!”自有将领应命,派人将三人尸体抬走。
“主公,这王芬、周旌等一众叛贼的家眷是否也……”方悦安排完军务,来到叶昭身边躬身道。
“那是地方官吏的事情,我等是军人,只管打仗。”叶昭目送着王芬的尸体被拖走,摇了摇头,看向方悦道:“这种功勋,我拿不了。”
“喏。”方悦躬身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将军,这些人虽然反叛,然其家眷……”赵云听出了叶昭的意思,家眷最终还是难逃朝廷屠杀,心有不忍。
“无辜?”叶昭看着赵云,摇头道:“其实也不算无辜,有些事情,是需要代价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由一人去扛,能让他们有个体面的死法,已是我所能做极限。”
赵云闻言,默默叹息一声,没再多言。
中平四年末,一场大雪,不知掩盖了多少鲜血与无奈。
牧野大营。
叶昭并未采取四面合围的对策,在获得河内粮草支援之后,叶昭在被王芬占据的大营之策,又立了一个营盘,相对于原本的营盘,这次叶昭所立的营盘要小不少,毕竟就算加上丁力、赵云带来的援军,叶昭如今手中的兵力也不过五千出头,兵力远少于王芬,并不具备围困的能力,分兵只会让王芬易于突围。
“文祖!”中军帅帐之中,周旌急匆匆的来到王芬身前,神色凝重。
“坏消息?”王芬的头发有些蓬乱,双目遍布血丝,叶昭这两天并未急于进攻,而是选择了结营对峙,但王芬这两天却没怎么合眼。
叶昭如此做法,他可不认为叶昭是想放他一马,这可是弑君之罪,他与叶昭有些关系,但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最重要的是,作为此次事件的发起人,如今事败,他自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周旌看着王芬憔悴的面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与王芬说。
“说吧。”王芬苦笑道,他大概能想到如今的局势。
“粮草被断,魏郡、赵国各地官员、豪强纷纷与我军撇清关系,甚至主动给叶昭送人送粮,我军……已经被孤立了,如今叶昭正在营外派人轮番喊话,煽动营中将士,如今人心浮动,怕是……”周旌看着王芬,涩声道:“大势已去。”
“大势?”王芬哂笑一声:“两天前就没了。”
从叶昭救出刘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大势就已经告终,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空有上万兵马,但此刻这上万兵马是否还会听他们命令就不得而知了。
“那叶昭丝毫不念旧情,还有那许攸,端的不为人子!”周旌恨恨的道。
若非许攸见势不妙直接开跑,他们能够及时得到消息,情况未必会变得如此糟糕。
“修明做的没有错,各为其主而已。”王芬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怪不得叶昭。
“都这等时候了,你怎还在为他说话?”周旌怒道。
王芬摇了摇头,现在的叶昭,哪还需要他说什么话,此番回洛阳之后,或许官职不会再有提拔,但在洛阳的地位,只要刘宏在一日,便无人可以撼动。
“报”一名小校狼狈的从门外闯进来。
周旌面色一冷,怒哼道:“没规矩!”
王芬摆了摆手,看向小校道:“何事惊慌!”
“北门校尉张礼开门投降,敌军已经杀进来了!”小校冷冷的瞥了周旌一眼,对着王芬躬身道。
“什么!?”周旌大惊,怒道:“背主之奴……”
“够了!”王芬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道:“我等如今是叛逆,不投降,难道还要于我等陪葬不成?”
“可……”周旌不甘,这种被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