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陆子安转过身,他妈就直接扑了上来。
又哭又笑地,打量他好一会,才红着眼睛:“瘦了!”
“得了,回头你给他补回去不就行了。”陆爸咳了一声,看了眼周围:“别人都看过来了,像什么样,走,先回去。”
关于警卫员的事情,就在这样奇诡的氛围中被定了下来。
两个警卫员美滋滋对视一眼:不管,反正没被拒绝就是同意了!强买强送乐滋滋!
陆子安和沈曼歌自然是一路被捧成了世界中心,嘘寒问暖就没停过。
就更不用提好不容易才开机的手机了,明明充满的电,没一会就卡死自动关机了。
结果到家以后,陆爸还亲自指挥着人放了鞭炮和烟花。
直到进了屋,众人还是一个劲地往前冲,恨不能将憋了大半年的话一会儿全放出来才好。
陆子安倒也不嫌烦,有条不紊地回复着众人的疑问和关心。
只是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看着那边说的热闹,瞿哚哚偷偷拉了沈曼歌到一边:“不是说陆大师在做什么保密的工作吗?你不是说也要去大半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都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连自己的本职都找人替了。
“其实我也挺懵的。”沈曼歌说起来都颇觉不可思议:“当时他们说的贼吓人,说什么公民义务什么国家的荣耀什么的,我都被唬住了,我以为肯定要个一年半载的呢,没想到子安一说走,上头立马就放人了,甚至连句嘱咐都没有过,领导们还亲自送我们上的飞机。”
瞿哚哚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我猜,陆大师应该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哎,你别急,我没让你说,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
其实她不说,沈曼歌也早想到了。
只是……
“嘻嘻,你知道就行,别出去乱说。”
瞿哚哚哼了一声:“连我们都能猜到,外头那些人精你以为捂得住啊?”
这倒也是。
俩人讨论了一会儿,就听到陆妈超级大声地吆喝着开饭了。
陆家一时热闹非凡,甚至比去年过年还热闹。
只是,不可避免的是,陆子安回了长偃,并于机场现身的消息,还是如被秋风卷起的火星一样,快速地袭卷了大半个星城。
整个华夏的工艺界,原本一直紧绷着神经,却因为陆子安迟迟没有消息而有所懈怠的众人,也终于闻风而动。
没在这里了。
回家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在场所有人却都反应不过来。
警卫员不忍看,抬手将一封信递至唐老面前,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的,却是这半年多来的欢笑与泪水。
在这么多后辈的面前,唐老到底是绷住了,缓缓伸出手,接过了这封信。
只是,曾经做着最精细的钧瓷都从不颤抖的手,在这一刻,再怎么努力控制,也还是在微微抖动。
他,怎么就走了呢?
唐老定了定神,等眼前恢复了清晰,才终于打开了信封。
薄薄的一张泛黄的纸,清晰地写着三行楷书。
这大概是陆子安写的最难看的楷书了。
《辞海》解释说楷书是“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
但是陆子安写出来的楷书,却总在末笔有些微的偏移。
是力道不对吗?
不,这应该是写字之人心不够静,收尾收得不够好。
可是为什么能写出一手好字的陆大师,最后会留给他们这样一封信?
唐老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地念道:“我造物,故我在;我育人,故我在;我创思,故我在。”
众人艰难地抬起头来,怔怔然看着那封信。
就,这么几个字?
有人艰涩地道:“所以,我们会了,他就走了……”
来时轻车简行,去时不留痕迹。
陆大师没有要求过任何的特殊待遇,研究出了那么深奥艰难的的精妙技艺之后,悄然于静谧的清晨离开。
有人哽咽地,捂着眼睛道:“我,我还没把我的作品给他看啊!”
“我本来是想,让他帮我的作品取个名字的……”诺大的男子汉,跟只小兔子似的红了眼眶:“这是我的第一件钧瓷……”
不知道是谁带起的头,所有人都纷纷说着原本的构想。
“行了。”唐老小心翼翼地把信重新叠起来,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陆大师带了我们这么久,也确实是很辛苦了,他走的时候,也很舍不得,你们以后路过长偃,都去看看他,也算是全了这一场师徒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