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霆面对着护城河,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心头翻滚的情绪。
“是不是你?”他盯着连姝,薄薄的嘴唇吐出这几个字。
连姝知道他在问什么,但是,她却反问道:“什么是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聂慎霆耐着性子,再度问了一遍,“明珠流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连姝见他终于问了出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不免有点发凉。
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冷冷地道:“为什么怀疑是我?我这几天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聂慎霆盯着她,沉沉地道:“明珠房间的锁有被人开过的痕迹,能懂这种开锁技能的,这个家里,也只有你了。而她房间里的卫生间地板上,有桐油的味道。这种油,家里根本没有采购,而你昨天刚好出去过一趟。你别告诉我,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了一个陆明珠,他竟然这般质问她。连姝的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漏了一个大洞,风呼呼地刮了进来。
“没错,是我。”她索性承认了,“桐油是我买的,锁也是我开的,我知道聂少聪昨晚没在家,所以半夜趁人不注意,溜进了他们的房间里,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泼了一层桐油。我就是想要陆明珠流产,就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聂慎霆痛心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一条生命呀,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为什么?”连姝凄凉地道,“你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还是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吗?”
提到他们那个可怜的孩子,聂慎霆的心也涌上来细细密密的疼。
他闭了闭眼睛,喃喃道:“那个孩子,本就不应该出生的……”
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吗?连姝的心都凉了,她尖锐地道:“你也认为那个孩子是该死的?聂慎霆,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那可是你的骨血,是我们爱的结晶呀。如果不是因为陆明珠的挑衅,不是聂少聪的步步紧逼,我们的孩子会没了吗?不管它应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就那样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聂慎霆,你理解过一个做母亲的感受和心情吗?你能想到当时的我有多么绝望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本不应该出生就随随便便揭过去聂少聪和陆明珠犯下的罪恶之行?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过害死我们孩子的人?”
聂慎霆的心更加疼了。“对不起小姝,对不起……”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聂宅的安宁。
陆明珠跌了一跤,流产了。
她早上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了,下一身流了很多的血,送到医院后,医生宣布,孩子保不住了。
陆明珠做了清宫手术,在医院里又哭又闹,嚷嚷着是被人陷害的。
“妈,一定是那个贱丫头,一定是她。”陆明珠抓着尤清芳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尤清芳皱眉,“你怎么能证明是她?”
“就是她,除了她,还有谁?”陆明珠哭着道,“她说过的,她说我欠她一条人命。她说要来讨债。妈,一定是她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的孩子没了,她就要来害我,不然我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摔跤?我平时那么注意,比谁都想要这个孩子顺利平安的生孩子,我怎么会不小心翼翼的?妈,就是那个贱丫头,是她害的我。”
尤清芳叹了口气:“可是这话说出去谁信?你是在你自己的房间里摔倒的,那丫头碰都没有碰你,你怎么证明是她害的你?”
陆明珠心里有苦说不出,顿时放声大哭。
“没关系明珠,”尤清芳安慰她:“你还年轻,这胎没了,下次再怀就是。别哭坏了身子。”
“呜呜……”陆明珠笃定是连姝做的手脚,可她就是没有证据,心里憋屈,哭得愈发大声了。
这时聂少聪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急急道:“明珠,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
他现在跟着聂慎霆学着打理家族生意,昨晚和客户应酬,喝多了,没回家。今天一早接到电话,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陆明珠看到丈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了个天翻地覆。“少聪,呜呜,我们的孩子没了……”
聂少聪顿时就呆住了。
聂宅。
连姝坐在飘窗台上,双手环膝,连贴在膝盖上,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