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瓷微微蹙眉,半晌一言未发。
天一亮,天又黑,所有的日子总是弹指便过,包括人间。
这十几天山瓷起得很早,总是裹着大氅穿过大街小巷走上几个来回,好像要将过往百年的遗憾全都弥补过来。
她以往很怕冷,冬日里最不愿出门,也曾以为这个习惯会持续一辈子,没想到原来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弥久不变。
偶尔也会有飘雪,但终究还是渐渐见了日头,来时死气沉沉的镇子也开始有了生气,再加上吴天不负当时之约将婚事摆弄得大张旗鼓,定珠镇也算终于添了人间该有的红尘气息。
看着那些人面带谨慎与恐惧小心翼翼地从对面来到巷尾去,她有时也会心生怜悯,他们以为她是吴家请来的捉妖天师,偶尔撞见了她也甚是敬重,但却不知她自己也为六界所不容。
他们的眼神,即便只是低微转瞬,也足以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他总是高高在上俯瞰苍生,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便是如此盲目尊崇。
一时间有些失神,但很快,她的唇角挑了挑,含着轻蔑。
有人在她身后咳了一声,背着手便踱了过来:“如此多愁善感,还在吴家门前唉声叹气,难道真是动了凡心?”
“你还有完没完。”她斜了他一眼,也才恍悟自己当真停在了吴家门口,便抬脚向客栈走去,“我早就说过,那件事我不会同意。”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在害你吧?”袈河没有向前跟上,只是微微扬了声音,比往昔有些肃然,“这吴家的新娘可不只咱们惦记。”
她脚下一顿,缓缓转身,神色清冷:“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颗狐妖内丹什么都做吗?”
他似有惊讶,眉梢一挑:“你竟还有底线?我还以为,被人牵制不得自由已是你的底线。”
她突然心中来气,莫名地想发火,强忍了许久,清凉的声音随着冷风一字一句灌入他的耳中:“我被困石木殿百余年,没有自由也依旧活得自在,这世间已没有什么能逼我做不愿做的事,更没有人能替我做得了主,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