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青年阿胜返回木强农落足的客栈,再次敲响他的门,没人应答,里面却是亮着灯。
阿胜轻轻推门,房门居然应手而开。
屋里不仅亮着灯,桌子上还有酒,而且,还有一个白衣中年人坐在桌子面前慢慢的喝着酒。
亮着灯,有酒,有人喝酒也该不是件稀奇的事,问题是,喝酒的这个人,却不是他要见到的木强农,而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赵家业。
阿胜面色一变,却是一声不吭,转身就要走人,但是,他只是转了半个身体,他的左肩膀便被搭上了一只手,明明在喝酒的赵二公子却是忽然在他背后,几乎在他耳边轻轻的淡淡的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喝了一杯再走?你要知道,我赵家业并不是经常请人喝酒的,错过了,很容易是错过了一生。”
这话说的,颇有暧昧的味道,但是,阿胜知道,有些时候,同样的话同样的词语,其含义却是天壤之别。显然,这话摆在人家男女之间,是暧昧,撂他这儿,却是生与死的选择。
阿胜身体一僵,肩膀上这只手现在貌似毫不着力的样子,但是,他相信,如果他拒绝的话,这只手可以立刻化为钢铁钳子捏碎他的琵琶骨。他毕竟也是见识不少,当知识时务为俊杰之道,迅速调整了一下,强笑一下,道:“既然是赵二公子盛情相邀,我如果拒绝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么?”
然后,他乖乖的转回身,进了屋里。
赵家业也松了手,并貌似热情好客的亲自给阿胜斟酒。
阿胜忙道:“二公子客气,我自己来就成。”
赵家业柔声道:“其实我这人嘛,是很好说话的,就拿眼下这事儿说吧,你们把我卖了个五万两银子,在当今生意萧条行情来说,也算是个良心价了,不过,唯一的瑕疵是,我这人比较傲娇,对自己的性命颇为看重,所以又以加倍的银子把自己给买回来啦。”
阿胜一愣,暗道,世上居然有如此之人,在明知有人出价暗杀自己之后,不加阻止不说,还竟然出双培的钱买回自己的性命,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赵家业叹息道:“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既然知道雇主了,哪里还用花一分钱,直接找你们就是了,何必花那冤枉钱呢。”
阿胜忍不住点点头,表示此乃常理。
赵家业摇摇头,缓缓道:“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木强农之所以盛名在外,除了他承接业务以来从未失手,最让人称道的,却是他的信誉,一旦他接手之后,便再无回头,非完成任务不止,即使是中间雇主提出将之任务取消也不好使。”
阿胜忽然顿悟了,道:“原来,二公子是担心木强农承接了任务之后,不能更改,只好赶在我前头,花重金买下了自己。”
赵家业道:“你究竟不笨。”
阿胜苦笑一下,道:“我就是个跑腿的,要聪明干嘛?”
“也对,”赵家业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就好比一匹马,人骑着它,是人驾驭着它,如果它有了独立的智慧,岂不是人随它走?”
这话虽然有些扎心,却又是大实话。
阿胜道:“那么,二公子,第二个问题呢?”
赵家业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却是比上一个问题严重的多——我的老爹在你们手上。”
阿胜一震,道:“二公子缘何如此肯定?”
赵家业淡淡道:“小伙子,遍数京城,虽然我大哥不在了,但是,以我赵家之深厚底蕴,又岂是寻常人敢于挑衅的?”
阿胜还想为他的主子辩护,但是,却又找不到适当的言语,只好硬撑着道:“这也难说的紧,毕竟,京城里,或明或暗的汇聚各方势力,许是有些更加厉害的家族隐藏其中,然后伺机搞事,好渔翁得利也是未知。”
赵家业淡淡道:“或许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要知道,武林八大隐世家族,不是充人头凑数字的,而是数百年之积累,经过漫长的岁月锤炼与融合,然后,才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换句话说,要挑衅这些实力雄厚的家族,没有对应的资本,想都不要想。所以你说的事,不是不会发生,而是几率极小,甚至为零。”
看的出来,阿胜是个好学的乖孩子,他忍不住好奇道:“既然大家族如此厉害,为何在国家动荡之时,却是往往毫无抵挡之力,眼睁睁看着锦绣江山历经蹂躏,沦陷苦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