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正是男多女少,女性受到追捧的时代,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都拥有复数的约会对象,以这位蒲池幸子的外在条件,在公司里,想必与今井抱着相同想法的男士大有人在。
但对岩桥真一来说,这显然无关紧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并非是他第一次见到蒲池幸子。
虽然和几年前相比,她的头发留长了约二十公分,放弃了那个有些傻的圣子发型,过去属于运动少女的小麦色肌肤也白皙了许多,就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消退了。但是那个少见的姓氏,还有那双小动物似的眼睛,足以让他将这位蒲池幸子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
高田被捕的七个月后,自拘留所里传来他即将被释放的消息。
虽然有禁止令的存在,但是胆小的母亲仍对高田充满了恐惧,她想起那时满脸是血的岩桥真一,甚至动了委身于他,以换取安宁的念头。
岩桥真一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念头都无法隐瞒他。当他自母亲口中诈出她竟有了这样的想法时,岩桥真一几乎要发狂。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伤。”母亲看着他,目光哀伤不已。
“所以就要让妈妈受伤吗?”岩桥真一流着眼泪质问母亲,“若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妈妈受到伤害,那么,我这样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自岩桥真一记事起,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发生争执。岩桥真一本以为会和母亲怄气很久,但到了深夜,他习惯性的从睡梦中苏醒,走出四叠半大小的和室,抬头看了看墙纸快要剥落的墙壁上越走越快的表盘,还是抓起手电筒走出了公寓。
接到母亲以后,两人久违的并肩而行。
一路上,不管是母亲还是岩桥真一都没有说话。因为挨得很近,肩膀不时相互触碰到,这时他发现,从前头顶刚刚超过母亲肩膀的他,不知不觉,已经比母亲高了一大截。
回到家,岩桥真一默不作声的给她泡麦茶。
母亲把脚伸进暖桌,有些心烦意乱的不停用遥控器换着台。岩桥真一铺好杯垫,把茶杯轻轻放在她面前。
“真ちゃん,我们走吧。”母亲喝了一口麦茶,突然道。
“什么?”电视里正播着深夜的情报节目,主持人呱躁的声音涌进岩桥真一的耳朵。他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我说,我们走吧,逃掉吧。”母亲正起坐姿,关掉电视,神情犹如在下某个将要改变人生的重大决定,“把店里的工作辞掉,卖掉和服还有首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岩桥真一的脑袋又是一阵嗡嗡作响,终于,那阵嗡鸣慢慢淡去。他看着母亲的眼睛,心知这是她用了全部的力量做下的决定。他缓慢又有力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母亲辞掉了便当店和居酒屋的工作,把山内虎之助送给她的那些华丽的和服还有首饰统统送进典当铺,岩桥真一也从就读的初中退学。在初冬带着露水的清晨,两人只带着最少的行李,搭上了一辆往返于横浜和秦野市送货的顺风车。
也不知是算不算得上是缘分,山内虎之助后来分给他们的那座房子,竟也在秦野市附近。这或许,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卖掉这座房子的原因。
“我想过了,我不该有那样的念头。”车窗外是被不断抛到身后的东名高速单调乏味的风景,母亲用发凉的指尖捧住岩桥真一的手,“感到害怕的时候,就这么逃走也好。过去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今后也继续这么一起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