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扭头看到马老师,立即变得恭恭敬敬:“马老师,您来了啊!我刚学了个新菜,这就炒一份给您尝尝。”
马老师微微低下头,两道目光从老花镜的上方瞪着老顾:“你是请我啊?”
还是假公济私啊?
老顾站得笔直:“我请客,保证是掏我自己腰包!”
马老师笑看江筠这一桌:“我来瞧瞧你们学了个什么新吃法?他们都在那说呢。”
去买蛤蜊的人都在讨论新吃法,相信的和不信的,各执一词。
“能不能吃,这有什么好争论的?”马老师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尝一尝好不好吃,回家自己再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循着香味儿过来,看到菜盆里的葱蒜炒蛤蜊只剩下一点汤汁和十几个张口的蛤蜊——那还是因为有江筠在,其他几个人不好意思把碗吃空了。
马老师好奇的问了几个问题,炒在锅里的时候沙子多不多?这种贝壳类的东西不去掉肠子就这么吃有没有异味儿?怎么样才能确定它熟了?万一没熟的话吃了会不会坏肚子?……
江筠觉得这些问题问得好莫名其妙啊!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用开水把蛤蜊或者其它海鲜都要煮得熟熟的才吃,实在是依赖于“熟了之后再在开水煮滚几分钟可以杀死致病的细菌”这个观念。
阳光里的紫外线,和滚开的开水,是医院的来苏水之外杀菌最好用的两样东西,深入民心。
老顾介绍:“马老师是大作家,她写的报告文学得过全军一等奖!”
马湘云马老师是众人尊敬的军旅作家,退休之后依然不停笔,平时最爱找人聊天,她认为这样贴近生活才会有生活,才能写好可亲可敬的指战员们。
所以,不知道马老师真实身份的人,乍一见到马老师,以为她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退休老太太。
江筠就是这么觉得的:“马老师,您看起来就像小学校长或者幼儿园园长!”
马老师觉得江筠还挺眼熟:“你这闺女真会说话,小嘴儿真甜!你这口音很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对了,我想起来了,在军人服务社那儿,我看好的一块粉色的格子布让你给买走了。”
江筠眨眨眼睛:“那块布很小啊,也就做个手绢儿。”
合着还是她手巧,才做了两个蝴蝶结。
马老师笑:“对呀,我就是想给我小孙女儿绣个手绢儿。”
向思仁奇怪的问:“您不是作家吗?作家也绣手绢儿?”
作家不就是趴在书桌上,戴着眼镜,整天拿支笔在稿纸上写呀写的吗?
马老师笑道:“作家的武器是笔杆子,你们的武器是枪杆子,在放下武器的时候,我跟你们一样,也要吃饭睡觉,也得做饭绣花织毛衣。”
江筠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笑眯眯侃侃而谈的马老师,心想,马老师这个样子,才是自己心目中的慈祥祖母,优雅,有风度,等自己老了的时候,也要这么和蔼可亲!
在食堂里吃饭,很少有一坐半天的,基本上都是坐下来五分钟以内搞定,吃了就走。
无所不能的小江老师和从天而降的大作家马老师谈天说地,让食堂比平常迟了二十分钟关门。
马湘云的好奇心正浓,非要跟着江筠一起去军人服务社:“你眼光好,一会儿帮着我挑布头。”
陈振保无奈,只能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小江老师,我晚一点再把你要的东西给送到家里去。”
送东西是借口,说事情才是正题。
江筠笑着点点头:“好。”
这个时候,她更愿意去逛一逛,周围这么多不认识的人看着呢,跟个老太太一起才不会有人说闲话吧?
军人服务社里顾客还挺多,几个售货员都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