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为了照顾何向东的感受,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衬衣,两个人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暖烘烘的觉。
早上起来,江筠顿觉神清气爽。
同样神清气爽的,还有二班的战士。
他们不但争取到了第一个带着江筠何向东一起出任务的机会,还发掘了他们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喜剧天分。
江筠的左脚脚踝还缠着绷带,走路不能快,理所当然的坐进了驾驶室。
何向东摆摆手谢绝了一起挤在驾驶室的提议:“我在后面跟他们聊天就行。”
何向东在早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被江筠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脑子里的封建思想,这会儿跟男兵说话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扭捏,更何况坐在一块聊天的还有那两个只管挖土填土不管树杆的活宝。
江筠点点头:“顺便看看他们今天有没有人手抽筋。”
汽车兵罗向南也是头次见到这么不拘谨的女兵,上回宣传队的来连队慰问演出还有晕车的呢,表演节目的水准还真不如他们昨晚上的联欢会。
听到江筠开玩笑,也就不紧张了:“我还真怕她坐过来!她向东,我向南,你说这车还怎么开?”
江筠乐得不行:“那你平常开车都向南边儿开呀?”
罗向南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对,我开车都是向前南,向左南,向右南,向后南。”
东南西北,都是南,前后左右的南!
江筠揉揉脸,不能再笑了,脸都酸了:“今天任务多吗?”
她听说今天的任务是检修线路,怎么全班都出动了?
罗向南握紧方向盘,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紧盯前方,不时瞄一眼指南针,没搭话。
江筠也就不再说话,一手撑着座位边缘,一手抓紧了车门上的把手。
坐在驾驶室里不系安全带,她真的不习惯。
最不习惯的是,她开车两个手放的位置是左十右三,罗向南是两个手手心朝上紧抓住方向盘的底部,就像端着脸盆似的。
看着别扭,又不能说,她只好扭头往外到处看风景。
大雨过后,秋草猛长,通信连架设的电话线杆仿佛都长在草丛里。
这个年头铺设的电线都是军需用途,大草原上还没有出现民用的电话线路。
牧民放牧的时候都会小心的避开。
走了一阵,江筠明知道不能说话,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一头牛一只羊也没见着啊?”
罗向南咽了一下口水,飞快的答道:“这边不是牧区。”
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检修线路,汽车走过,柴油味挺重,就算有野生的动物也会躲开。
“牧区都在哪儿?这里的草长得也挺好的呀,怎么就没有牧民呢?”
“这边快到边境线了,再走半个小时就是外蒙。”
“那这里偷越边境的不是很容易?往草里一藏,根本就发现不了。”
“外蒙比咱们还穷,谁往那跑啊?他们不往咱们这跑就不错了。你也看见了,咱们走这么久也没看见几棵树,也没看着个大活人。边防连的要上咱们那去串门,没车可不行。”
“边防连离这儿远吗?”
“不远,再走一个半小时,就能看到他们执勤的小路了。”
这茫茫大草原,战士们都用时间来形容距离,跟科学家用光年来描述星球间的距离如出一辙。
“到了边防连,再走一个小时,就是你们新兵营了,你还认识这条路不?”
“……”
“我们经常走这条路,就认识哪儿跟哪儿,你们一看到处都是草,都一样对吧?”
“是!”
“我跟你说,就算你拿着指南针,就靠你那两条小细腿儿,你也跑不到边防连,也跑不回新兵营!路上那些动物闻着这个柴油味,闻着咱们汽车味儿它就躲了,你要背个背包跑出来,它们闻着你的肉味儿就追过来了!”
罗向南又瞄了一眼江筠,他总觉得这个女兵想一个人横穿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