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秋草猛长,通信连架设的电话线杆仿佛都长在草丛里。
这个年头铺设的电线都是军需用途,大草原上还没有出现民用的电话线路。
牧民放牧的时候都会小心的避开。
走了一阵,江筠明知道不能说话,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一头牛一只羊也没见着啊?”
罗向南咽了一下口水,飞快的答道:“这边不是牧区。”
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检修线路,汽车走过,柴油味挺重,就算有野生的动物也会躲开。
“牧区都在哪儿?这里的草长得也挺好的呀,怎么就没有牧民呢?”
“这边快到边境线了,再走半个小时就是外蒙。”
“那这里偷越边境的不是很容易?往草里一藏,根本就发现不了。”
“外蒙比咱们还穷,谁往那跑啊?他们不往咱们这跑就不错了。你也看见了,咱们走这么久也没看见几棵树,也没看着个大活人。边防连的要上咱们那去串门,没车可不行。”
“边防连离这儿远吗?”
“不远,再走一个半小时,就能看到他们执勤的小路了。”
这茫茫大草原,战士们都用时间来形容距离,跟科学家用光年来描述星球间的距离如出一辙。
“到了边防连,再走一个小时,就是你们新兵营了,你还认识这条路不?”
“……”
“我们经常走这条路,就认识哪儿跟哪儿,你们一看到处都是草,都一样对吧?”
“是!”
“我跟你说,就算你拿着指南针,就靠你那两条小细腿儿,你也跑不到边防连,也跑不回新兵营!路上那些动物闻着这个柴油味,闻着咱们汽车味儿它就躲了,你要背个背包跑出来,它们闻着你的肉味儿就追过来了!”
罗向南又瞄了一眼江筠,他总觉得这个女兵想一个人横穿大草原。
何向东的想象力很丰富。
只是一件衬衣,就已经代表了肌肤相亲。
江筠满头黑线:“太夸张了,是因为下雨,你知道的!难道军营里就没有互相借衣服穿的吗?”
何向东摇头:“性质不一样。”
江筠气乐了:“小样,还会说性质了!好吧,我就穿了,别人知道了能怎么样?”
“别人会觉得你俩是一家啊!”何向东把两个手心朝下,食指往一起碰:“我听赵姨她们聊天都这么说的,女的穿男的衣服,那得不分彼此了才这样。”
江筠默然,再这么推理下去,要是她把自己亲了陈援武一下的事说出来,那她不就成了主动献身的人了?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那我俩就是一家人了,还不行吗?”
“当然行啊!不过,你要再跟别的男的说话,就有人会说你闲话了!”
“咸话?我还淡话嘞!”
“是真的!说的可不好听了!”
“好吧好吧,如果我穿的是你的衬衣,还能跟别的男的说话吗?还会有人说我闲话吗?”
“啊?穿我的?那不就没事了嘛。”
江筠噗嗤又笑了,搞了半天,都是吃瓜观众在脑补啊,喜欢对号入座:“这都是在编故事呢!”
“你还笑?我把我听到过的都告诉你了,就听过这么多,平时我妈都不让我听。”
何向东撅嘴,本来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少女怀春,憧憬美男子的,现在小筠蔫不唧的有对象了,她可是为了小筠都豁出去了,说那些已婚妇女才说的八卦话题,小筠怎么还不领情呢?
江筠赞同:“白阿姨是对的!你真的不能听!”
饮食男女的话题,国人丰富的想象力可以将之无限拓展,描绘出当事人都想象不到的无限可能。江筠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向东,睡吧,明天早上跟二班的出任务呢!”
何向东也累了,眼皮开始打架:“嗯,你受伤了,不用出早操,你整理内务就行。”
在通信连这里没人查她俩岗位,加上暴雨之后,夜里气温骤降,两个人的被子不够厚,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盖两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