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云摇了摇头,“没事儿。”
“哪里没事儿了,都出血了,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谁知道她洗干净手没。”李澜澜内疚的说,“都怪我这破脾气,这张破嘴,我忍她一下不就得了,她就那副德行。”
陈北云被她委屈的样子逗笑了,她拍拍李澜澜的肩膀,“没事儿,我拿点纸按一会儿就好了,伤口也没多深,李昊那时候拉着她呢。”她顿了顿,又说道,“还去不去食堂了,再晚点咱们就没饭吃了。”
“哦!对!我差点都忘了!”李澜澜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陈北云,“快按一会儿,要是一会儿还出血,你就得跟我去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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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下了晚自习,你记得早点回宿舍。”吃完饭,两个人又去宿舍拿东西,陈北云看了看时间,叮嘱道。
李澜澜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等你吗?你去干嘛?“
“我在附近找了个小空仓库当练琴室,一个月就一百块租金,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我得去练琴。”她从床下把自己的琴盒拿出来。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黑色琴盒,按照小提琴的形状做的——长颈宽肩细腰丰臀,外面还裹着一层薄薄的人造皮革。由于长时间的使用,边缘处已经有些起皮,乳黄色的内里翻了出来,显得有些寒酸。
陈北云从小学小提琴,那时候她才5岁,指着屏幕上的小提琴独奏跟着哼,每天学着那个穿长裙子的姐姐做动作。眼看着脖子都要歪了,爷爷便领她去找了位歌舞团的老师学琴。一学,就是十一年。
陈北云也算争气,初中就拿了省里小提琴少年组大赛的一等奖。那时候她爷爷奶奶比她还激动,到处和人夸自己孙女。
直到两个月前她爷爷去世,妈妈把她接到自己的那个家里。那家有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正在准备参加数学竞赛,嫌她练琴声音吵。
她没办法,才出来找了个破破烂烂的小仓库,和班主任告假,每天晚上出来练琴。
她没说家里的情况,但班主任也有点诧异,住校生还要出去练琴。但还好,她那张省里第一名的证书帮了她。老刘看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批了假条。还语重心长的叮嘱她,之后的校园艺术节,就靠她给六班争光添彩了。
陈北云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微的沉下去了。仓库离学校有点距离,步行大概二十分钟能到,她看了一眼时间,快速的走了起来。
今年夏天去的快,桂花开的比往年都早了一些,中午刚下了一场雨,小小的桂花铺的路上都是。远远看去,就像一道淡黄色的地毯。微风一吹,细细碎碎的桂花雨飘下,漂亮的让人不忍心踩。
陈北云拐进小弄堂,她身后一直有个脚步声跟着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弄堂里黑灯瞎火,连个人影都没有,陈北云不敢回头,脚下步子却越来越快。
那脚步声也跟着跑了起来,没一会儿,后面传来了喊声。“云云!”
陈北云听到声音,脚步一滞。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爸……”
眼前的男人瘦的不成样子,衣服毫不规整的穿在身上。男人越走越近,陈北云看到他身上一片肮脏,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衣服,更别提他身上的那股酸臭味了。他头发乱糟糟的,长的有些长了,也没有去修剪。说句不好听的,连路边讨饭的,都要比他清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