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发现多萝茜有某种可怕的超能力；她简直可以说服他去做任何事，史蒂夫不能确定这是魔法或者其他什么。她能从他手中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对他内心的奋力抵抗一无所知。瞧瞧现在，多萝茜正看着他铺床，看了会儿后、突然就对他失去所有兴趣，背对着他跟猫咪们玩得好开心。

她看起来又不像是要睡觉了。史蒂夫无奈地想。

“多萝茜？”史蒂夫试着引起多萝茜的注意力，从蓝起司跟早餐茶身上，他连着两次喊对方的名字，“多萝茜。”

多萝茜正在跟两只猫说话，玩击掌的游戏。她趴下去，用鼻尖去蹭早餐茶毛绒绒的猫脸，“我们是三只猫。”她说。语气可严肃了。

史蒂夫无言了两秒，果断决定过去抓多萝茜。“对，你是猫，你们都是猫，现在猫咪们都该睡觉了。”他木然地道，放弃坚持、跟着多萝茜说起胡话。他先把多萝茜放在薄被上，像滚面那样把多萝茜滚一圈，卷住，接着又用枕头框住对方，确定多萝茜暂时无法挣脱后才松了口气。

多萝茜被卷在粉色的被单跟好几颗枕头之间，睁大双眼，看他。早餐茶跳到枕头上，好奇地观察起多萝茜。显然，这只素来优雅理智的俄罗斯蓝猫没有看过自家主人是这种状态。

“我不能动了。”多萝茜干巴巴地说。

“我数到三就熄灯。”史蒂夫选择性跳过多萝茜的抗议，反正那也不是真正的抗议。他将手伸向搁在帐棚角落的露营灯，“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闭上双眼。三，二，一……”

史蒂夫准时熄灯。多萝茜闭上双眼。外头的篝火早灭了，温室内只剩微弱的、那些来自壁灯跟路灯的光源，在帐棚遮光布料作用下，变得更加朦胧。

但这不能让史蒂夫错过多萝茜脸上蓦然绽开的甜蜜笑靥。还有她在薄被内努力挣扎、争取更多活动空间的窸窣声响。

“我就睡在这。”史蒂夫横在帐棚另一端，挡住出入口，这样一来多萝茜想溜出去势必会吵醒他。

“我醒来的时候，还会看见你吗？”多萝茜问了一个乍听不相干的问题。

“会。”尽管史蒂夫不敢真的保证。他一直都不敢保证。

幸运的是，愉快的醉鬼萝茜不再折腾了。她大概又笑了一下。史蒂夫猜想。

“很好。”多萝茜喃喃，声音逐渐转小，“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因为我就想要一个这样的……”

她终于睡着。

说真的，史蒂夫才不想要这么能折腾人的女儿咧。

也不要这么大的女儿。彻底错过成长期更不好。

总之不要。就不要。

史蒂夫躺了会儿，发现自己了无睡意，就干脆起来收拾派对过后的满场杯盘狼藉。倒不是不习惯身旁有人，以前随部队多克难的环境、多特殊的情况他都遇过，或许他只是不习惯那顶帐棚，以及在旁边晃来晃去的猫。

凌晨三点，史蒂夫一个人在洗碗盘。只有几只美短跟英短在陪他，女巫猫们几乎都贴着多萝茜睡，除了长年在外玩耍的巧克力饼、跟今晚轮值外出巡逻的干酪。出来前，他才把不停挠帐棚喵喵叫、用行为表示出有多需要主人的橄榄放上多萝茜的枕头。

整理过环境后史蒂夫回到温室，发现多萝茜坐在帐棚外，怀里揣着一只虎斑在撸毛。早餐茶在她脚边坨成一球，橄榄睡在早餐茶身上。没有看见蓝起司。

史蒂夫惊讶地蹙眉。他以为多萝茜睡熟了。她才睡了一小时。

“怎么醒了？”他走过去，小声问。避免吵醒丹尼尔跟杰克，虽然这两人在睡袋上睡得七横八竖，杰克酣声震天、丹尼尔半个身体滚出帐棚，估计雷神出现都没法吵醒他们。

多萝茜抬头，看他，微微睁大双眼，显然还是半睡半醒有点懵的状态。

“你不见了。”这或许是一句控诉。

“我去洗碗。”史蒂夫解释。对于今晚，他已然认命，基于多萝茜这种不把他栓在身旁就不睡的架式，史蒂夫不认为自己还有其他选择。

“噢。”多萝茜点点头，继续呆望着他，继续撸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史蒂夫开始怀疑是不是今晚他们都不用睡。可能他得陪着多萝茜、直到对方醒酒？他在心里对自己干笑几声，做出最无奈最坏的打算。

既然都不想睡，史蒂夫索性搬了张椅子来，在多萝茜侧边坐下。他看着多萝茜，多萝茜也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多萝茜不明所以。

“你呢？你在看什么？”史蒂夫反问。

多萝茜没听出这是个玩笑。她还真傻傻往旁看一圈，回过头，困惑地答：“没有特别在看什么……？”

“我也没有在特别看什么。”史蒂夫仿照多萝茜的回答，带上些许笑意。

多萝茜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笑话，无声笑了。她怀里的虎斑跳下地，拿尾巴蹭了蹭多萝茜的小腿，转身走进花丛。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突然，多萝茜面无表情。

史蒂夫下意识被多萝茜的表情带跑。他跟着严肃起来，认真地问：“发生什么？”并脑海里闪过诸多假设。

“其实我讨厌我的生日。”多萝茜继续说，以沉痛的语气，“非常、非常讨厌。”

一开始史蒂夫没听懂多萝茜在讲什么。他多花了两三秒才意识到，昨天多萝茜生日。他关切地看着多萝茜，想知道对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