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她家还没回,就先死在了半路上,又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阎王作孽,竟让她再活了过来,惹得现在满脑子都是官司。
她翻了个身,想着明日要如何婉拒谢莲生——这时候就不是为着答应了姜随的缘故,而是念及她走前,谢莲生对她步步紧逼,活似恨不能把她拘起来一般。倘若明天轻易松口嫁了他,那婚后的日子恐怕自由难得,跟蹲班房差不多了。
渐渐的,困意涌上来,她打了个哈欠慢慢陷入了梦乡。
这一晚又睡得不是太好,各色人物轮番登场,场景换了又换,耳边始终闹腾腾的,仿佛许多人在说话,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各说各的。
临醒前还似梦到了什么要紧事,她觉得极其重要,费劲心力也要记住,可惜醒后还是如浪后白沙,什么也没剩下。
一时王氏悄悄进来,瞧见她睁了眼,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又松了口,小声问:“你醒了?”
惊春坐起来,“娘怎么就来了?”
王氏道:“昨儿你哥哥说,害你嫂子的人已伏诛,那我想着丧事也该操办起来,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法?”又道,“我晓得,你今儿个有朋友要来,所以这事我只先来问问你,余下的等过完今天,再叫你哥哥跑腿去。”
惊春道:“既是丧事,旁的对嫂子来说都是虚的,不如别处省一些,给她备一副好板子才是正经。”
王氏点一点头,“你这样说也有理。”
过后宝儿领人来服侍惊春洗漱,又端了好些锦绣罗衣来让她挑选。
照她以往的性子,肯定要捡那素净舒适来的换上,以那活动起来方便的为最好。
可一转念,想到今日谢莲生要来,不盛装相应恐怕失礼,就改了以往的喜好,倒挑了一套颜色极灿烂的衣裳换上。又令婢女给她梳了繁杂的发髻,选了那最沉重的金镶彩宝的头面戴上。
若换了别个来穿,定要叫这一身绮罗夺了光彩去,人人眼里就只能看到这一套衣裳首饰,却不能见正主长何模样。但惊春却是不同,她原就生的颜色极好,平日素面朝天也能看得人魂不守舍,这一装扮起来,倒更似蒙尘的明珠绽放了光滑,璀璨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
偏她心中有疙瘩,穿戴时并不许人端镜子来,只由着婢女摆布。
等装换好,宝儿竭力夸赞她容貌,她也只当奉承来听,心里高兴是高兴,可当真却未必。
她一出房门,首先把赵惊凡吓的座位上站起来,怔怔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妹妹你今天真好看,倒让我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