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指望越荃在家多呆两日,好教教越苭,叫她知事些。可惜天不遂人愿,天香书院这回师生也是有事来的,没道理叫她日日在家呆着侍奉亲长。
没两日,越荃便要走了,她怕大太太难受,哪知道大太太却道:“是这个理儿,这回来的几个人里,只你是家在这里的。旁人都忙着,就你在家舒坦,哪怕不耽搁事儿,只怕心里也存了不舒服。到时候往别的事上发出来,倒不好了!去吧去吧,家里如今都好着。那死丫头再这么死性不改的,我也索性不管她了!”
越荃笑着把王家兄弟的话儿说了,又道:“这话我同娘说了,娘可别露出来。这小姑娘家家的,面皮薄着呢!苭儿只是性子憨,认死理儿,常钻在自己的道理里头转不过弯来。如今又是她心里别扭却没法说的事儿,可不就更乱了!”
大太太听了愣住了。在她心里,越苭还是个小小孩儿。要说起儿女大事,她心里头一个惦记的是越栐仁,再来就是越荃的,哪里想到越苭那儿有这样心思!便道:“她才多大点子人!这……”
越荃笑道:“看娘说的!二十许婚这话,到如今也没多少年工夫,从前不是十四五就成亲的?苭儿也不小了……我同娘说了,娘心里在意着点儿。并州王家这几年正盛,说起来,也算不错了……”
大太太心里留了意,却对越荃道:“你还说你妹子不小了,你自己呢?”
越荃抿嘴一乐道:“我才去了书院几日,哪里就能说到这个上了。”
大太太叹气道;“若非你这般争气,这会子我也该替你张罗了。如今你到了那样地方,见着的都不是一般人了,我们反说不出什么来。你是个有主意有志气的,娘相信你。倒是苭儿,真是糊涂心思了……咱们虽说不差的,怎么同王家比呢?王家三房之前就是同宋家联的姻。她若是能进个像样的书院还罢了,要不然,嗐……”
越荃却摇头道:“娘你可说错了。咱们家从前不显,一则是人口少,多少辈儿也没个近枝族人,再一个祖父虽有实绩,却不显于世的。如今可不同了,天工苑进来动作频频,祖父又受了明令表彰。往后啊,只怕更不好说了。王家那样的人家,难道会不知道自家嫡枝子弟的动向,听之任之的?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意思在!”
大太太听了心里一通转,思忖了片刻道:“你说的也有理。”
母女二人说了好一阵子,才相携去颐庆堂同老太太辞行。
老太太自然舍不得的,叫厨上第二日预备了家宴,合众给越荃送行。越荃直道不合规矩,奈何老太太心意已决,这府里,老太太就是规矩,便也只好照办了。
送走了越荃,众姐妹围坐在颐庆堂厅上,陪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还有些伤感,感慨道:“在跟前的时候,只盼着你们出息。可真出息了,一个个都远走高飞的,祖母这心里啊,又舍不得了。你们说说……”
越芃忙道:“祖母毋需太难过,姐妹们也不会一时都考上了远地方的书院。而且没准等再有人春考得中,大姐姐那里就该学成归来了。”
越芝柔柔道:“我们会陪着祖母的。”
越苓在边上帮腔:“祖母别难过!她们能考上的就叫她们考去吧!我陪着祖母!左右我也不喜欢学那些劳什子!”
几位太太听了这话都笑起来,老太太那点离愁别虚也没影儿了,指着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