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太太十个月揣下来的,太太怎么能不疼姑娘?只是姑娘如今长大了,也要了解了解太太的苦心。上回大姑娘不是还劝过姑娘同柳家表姑娘不要起争执,让姑娘同傅姑娘亲近些儿?为的什么?如今不是一个道理?
“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和睦才让人称道不是。何况三姑娘还是咱们大房的。太太这么些年来,处事公正是众人皆称的。姑娘可别因着一时意气,反叫人说出‘嫡庶不睦’、‘欺辱庶姐’的话来。这样不仅姑娘叫人看轻了,连带着太太这么些年攒下的名声儿,恐怕都得打了折扣。”
大太太缓过口起来了,道:“嬷嬷别同她说这些,她那里听得懂!荃儿这回在家这几日,天天说日日说,给她讲这些道理。我还当想明白了呢,这下好,荃儿一走,狗尾巴就藏不住了!还是这性子,真叫人头疼。”
方才嬷嬷那一通话,越苭早醒过味来了,只是要她认错却是不能的,她自有自己的道理和苦水,她道:“娘您不知道,自从越萦在学里做了那什么督学,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儿了。一天到晚点这说那的,这世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上回我交了作业上去,教习尚没有说什么,她先给我评上一通……若不是记着姐姐同我说过的话,我当时就给她一个没脸!才学了几天,就当自己那么了不得了?!
“这回也是,人家请我们听了一回戏,她们就当场事情似的张罗起来了。又这样又那样的,我是不耐烦玩这小屁孩过家家的玩意!她自己没主意,见别人有主意,臊着了,就扯着天峦书院的文会说起事来。我当时就同她说了,少揽这些没谱的事,别去烦哥哥。方才她拿了那牌子出来,还说没通过哥哥呢!没叫哥哥帮忙,难道有神仙帮她?!一肚子鬼心思,最烦她这样的了!”
庄氏这才听明白这话,看来这自己没看着的时候,那两个就积了怨了。心里比着越荃,看看越苭的样子,真是失望得很。奈何这再不好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养着养着长歪了,还能塞回去不成?唉!
这么一来方才的火气倒去了许多,她对越苭道:“得,我听了半天,就是你不乐意玩的事儿,人家揽了来,而且还办成了,你就不高兴了。说白了,你不是妒忌人家?……”
越苭跟被踩着了尾巴似地跳了起来:“妒忌?我妒忌她?她有什么值当我妒忌的,她算个什么……”想起方才她娘发的火,这后头的话就不说了。
庄氏恍若未闻,接着道:“若真是不算什么,你又怕什么她得脸?又干什么要急着寻你哥质问去?”
越苭被问住了,吸吸鼻子,半日,才嘟囔道:“我就不喜欢她借哥哥的光给自己脸上贴金……”
庄氏也不欲再多说,叹道:“苭儿,我同你说过,这世上不是都围着你转的。你哥哥你姐姐同你是同胞兄姐妹没错,可他们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其他的姐妹们,也一样唤一声大哥哥大姐姐。”
晾了越苭一会儿,又道,“还有,你三姐姐是你姐姐,且是我们大房的,她出息了,就是我们大房的荣彩。你那窝里斗的小心思趁早歇了去,若真是有两分本事的,就该同外头的更出类拔萃的人比去,天天在家跟这个不对付,看那个不顺眼的,自己能是什么好的了?!往后再有下回,嬷嬷也不用劝我,我就给你领到神楼后头跪着去,想清楚了再出来!”
说完也不给越苭再开口的机会,就让玉簪把她送回后头楼上去。
这里马嬷嬷给庄氏换茶,又拧了块热巾子擦脸,劝道:“太太消消气吧,四姑娘还小呢,难免一时想不明白。小孩子家家的,相互比来比去,不是常有的事?往后再教大姑娘给她说说,自然都明白了。”
庄氏叹道:“我真疑心是不是那两年逢年过节吃素不够心诚,看看她哥哥姐姐,再看看她!真是供佛没磕够头,才投来这么一个糊涂东西。”说完了连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