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陶嬷嬷神色,顾自往净房里洗漱去了。
杏儿跟桃儿都站在当地,担心地看着陶嬷嬷。陶嬷嬷回过神来,扯扯嘴角道:“姑娘今儿大概也是累着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
杏儿赶紧跟进去,见傅清溪正自己舀水,忙接了过来,又拿香胰子、洗面巾子伺候傅清溪洗脸净手。见傅清溪一直不说话,杏儿忍不住劝道:“姑娘,嬷嬷她也是好心……”
傅清溪顿了顿,“就她好心,别人都是坏心嚒。”
陶嬷嬷刚从外头要进来,听了这话,把手里的热水交给桃儿,自己默默退了出来。桃儿两边看看,叹一声,拿了热水进去了。
晚上桃儿上夜,傅清溪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开口问桃儿道:“桃儿姐姐,我是不是什么都做得不对?”
桃儿刚要迷糊过去,听这话一个激灵醒透了,忙道:“姑娘又瞎想了,老太太都说姑娘省心懂事的,怎么会做得不对。”
傅清溪悠悠叹了一声道:“就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把大衣裳的穗子给扯掉了,我也不是成心的,嬷嬷就说我不爱惜东西;后来看柳姐姐改头面好看,我也想跟着改,嬷嬷就说我心思总不放在正事上。寻常我白日里补个眠,嬷嬷也有话说,总是嫌我太懒怠的意思……今天又是寿礼的事儿……赶明儿真的要上学了,恐怕嬷嬷更该嫌我了……
“若说是因为我不是府里的正经小姐,那柳姐姐同我也是一般的身份。怎么她就随意如何都没事呢?她每一季都改衣裳,有时候还改头面,胭脂水粉用着不喜欢就另外使钱买了。街面上新开的糕点糖果铺子,她也总能让人拣新样式的买来尝鲜……我要买个小首饰,嬷嬷都说我瞎花钱……怎么柳姐姐就可以呢?……
“上回兴起来那个棋子戏,柳姐姐同四姐姐她们都喜欢,就点灯玩到半夜,她们玩得多,自然就玩得好些。我也喜欢,可是我想玩得晚些,嬷嬷就要训我了,左不过什么不务正业的话……大家还不都是这样的?一天天不过就是玩耍说笑,还有什么正事呢?难道让我天天做针线活不成?就算我们家再不济,我也没有去做针线娘子的道理吧……”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人小力弱,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说迷糊了,慢慢睡着了。倒让一边的桃儿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知该如何同自家姑娘分说这管教原是一片好心的道理。
老太爷这回在家呆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坐着天工苑专门派来的大车仍旧回去了。这几日白天在乐道堂里训儿子,晚间都歇在颐庆堂。老太爷早年有几个妾室,只可惜都寿数有限,如今一个没剩。当年这些,也都是老太爷的亲娘做主给挑人,为的是开枝散叶,后来见儿媳妇肚子争气,便也不张罗了。老太爷自己在这上头十分有限,照他看来,所谓国色天香根本没有一行行的算式来得有趣。
老太爷走的第二天,老太太把四房儿子儿媳都叫到了上房,宣布了几件事情。想来都是这几日同老太爷两个商定的。
头一件,往后老爷们的花费也不是随用随支的了,一年准定五千两,每年正月里发放,各人花费都算在里头。若是超过这个数还想从公账上支取的,哪怕支一两,谁要支谁自己同老太爷说去。只要老太爷点头,支多少都行,这事儿连老太太都不管。
第二件,家里哥儿姑娘们,只要是过了书院春考上了书院了,每人每年除既有的月例外,多给一千两的年例,作为外头交游的花用。也是每年正月里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