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远黛是邬政的朋友,汉子的敌意顿时消散了大半,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道:“我带你去找先生,你走前面,我给你指路。”
远黛点头表示合作,汉子目光警惕地放行,举着石矛跟在她身后之路:“喏,从前面那里左拐……这里右拐……到了,就是这里。”
到了地方,战士没有去敲门,而是目光仍不离远黛,直接喊道:“邬政大哥,有个女子说是你朋友,你快出来看下。”
“我来了。”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回道,接着脚步声便响起,有人打开了院门,正是邬政。
见来客是远黛,邬政对汉子道:“阿二,这是远黛姑娘,你先回去吧。”
阿二憨厚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远黛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确定你的身份,如果有哪里得罪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远黛笑道:“无妨,对陌生人防备才是存世保身之理,我又怎么会责怪呢?”
“您能理解就好了,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既然邬政大哥家到了,那我就回去,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阿二摸头傻笑道,拿着他的石矛转身离开了。
“是个淳朴的汉子。”看着阿二离去的背影,远黛笑着对邬政道。
“确实,这里的人虽名为野人,但祖上都是因为某些原因逃出城的国人,对外交流并不少,也是知礼法、明道德的,所以我才回定居在这里。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邬政道。
远黛点头,她和邬政偶有书信交流,知道邬政是在村子被恶虎侵袭时遇到将之斩杀,之后便顺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因为斩虎的事情,村民都非常尊敬他。
坐在邬政的茅庐之内,女主人姬芊为远黛端上一碗姜茶驱寒,现在的姬芊有些沉默寡言,但无论如何总不像一年多前那么疯癫了。
已经四岁的樾儿一脸好奇地看着远黛,这孩子眉目生的极是英气,剑眉星目,他已经在学习邬政的剑术了。
看着历经磨难总算归于平淡的一家三口,远黛忽然沉默了。远黛曾和邬政比试过一场,两人都没有受伤,那是因为当时的她剑术远不如邬政;远黛还与盗跖比试过一场,两人同样都未受伤,那是因为盗跖的刀法远不如她的剑术。
但现在,远黛和邬政大约是不相伯仲,她寻求切磋的目的是更进一步,如此,两虎相争很难说结果会怎样。
察觉到远黛神情有些不对,邬政问道:“远黛姑娘,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怎么了?”
远黛看着邬政,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他,道:“邬政先生,以我们如今的剑术境界,说是古今未有都不是没可能,先生觉得呢?”
邬政听了微微皱眉思索道:“好像确实如此,这一年我静下心来将自己的一身本事融会贯通,之后写成了一本剑术。我感觉自己新创造的这门剑术和以往都不一样,能在人体内生出一种‘气’,让人超出本来的极限,这是在各种剑术典籍中闻所未闻的事情。”
“然。”远黛点头道:“我也相差不多,一年前我曾与盗跖比试过一场,他绝对算绝顶高手了,可就这样在我面前也只能完全被压制,而且,当时我还没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想来,这世上能给我们做对手的,恐怕就只有彼此了。”
“确是如此。”邬政表示同意远黛的看法,他疑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远黛道:“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之后,我们都没有路了,我想和你比试一番互相印证,尝试于不可能中开辟出新的路。然虽名为比试,但我们剑术相差无几,加之都不会留手,紧要关头很可能会收不住手……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无牵挂,自然不用担心什么,但先生却是有妻有子……比试与否,还请先生自己选择。”
邬政沉默了,这一沉默就是两个时辰,远黛神情不变,姬芊一脸焦急,樾儿不明所以,都在看着邬政。终于,邬政长出一口气,道:“我与姑娘比试。”
“相公……”姬芊一时失声叫了出来,跑上前拉住了邬政的胳膊。
邬政拍拍妻子的手,又把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樾儿唤到跟前,道:“芊芊,樾儿,对不起,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吧,让我任性这一回,我,毕竟是个武者。”
见邬政主意已定,姬芊忽然破涕为笑道:“相公,别弄的跟交代遗言似的,不就是比试一场吗,哪那么容易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