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切点头道:“确实,刚才寡人观察远黛无论衣着、步态,还是谈吐修养皆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教出,定是贵胄出身,而且寡人发现她的仪礼仿若初学未久,这点并不奇怪,楚蜀吴越等国地处蛮夷,虽与中原同文,但礼仪却是多有变种,想来她也是来自某个不在中原的国家。”
予涉表示同意道:“臣也是这样想的,但另臣百思不解的是,远黛既是贵族又怎会自甘堕落去做游侠儿?就算是政变流亡国外也自可寻求他国贵族资助,不会落魄到与游侠儿为伍。”
“猜不到,就不要猜了。”臣王道,这时他切忽然摇头苦笑,“大夫啊,你昨天的担忧竟是成真,寡人确实对远黛动心了,刚刚万金相聘的话说出去寡人便后悔了,如果她真的答应留在臣国,寡人的心怕是再难静下,做出些荒唐事也不奇怪。至今日,寡人总算明白了为何夏桀得妹喜失天下,商纣因妲己去江山,周幽为褒姒戏诸侯了。果是红颜祸水啊!”
予涉听闻,急忙道:“大王何必妄自菲薄,以亡国君自比?您既然能看透这点,便说明不会真的被迷惑了。”
臣王切摇头道:“大夫,你莫要因亡国之君变小看了他们,就说商纣,书上说他能搏狮虎、单手擒犀,更是曾托梁换柱,勇武何其惊人?更是南征北战,天下莫敢不臣,然而如此人物征有苏氏得妲己,之后亦难逃英雄气短,可见红颜祸水绝非那么简单。”
予涉默然,作为一国大夫,他自然知道夏桀伐有扈氏得妹喜、商纣伐有苏氏得妲己、周幽伐有褒氏得褒姒的故事,三朝末代天子,相似的开始,相同的结局。
“大王,要不要……”予涉话没说完,他知道臣王切知道他要说什么。
臣王切皱眉摇头道:“胡闹,我臣国虽小,但还不至于容不得一个女子活在世上,既然她都要离开了,从此山高水远难再见,何必枉做小人?”
予涉起身深深拱手,劝道:“大王三思,非是臣心胸狭隘,只是刚刚臣听远黛的三剑之说,可见其大才,如为敌国所用,臣国大危矣!”
见予涉这般模样,臣王切却是摇头失笑道:“我倒是大夫担忧什么,原来是害怕远黛为敌国所用,你多虑了。远黛大才,但她太大才了,而且还是个女子,这世上恐怕除了寡人,再无人敢用,如果有,并且让远黛甘愿辅佐,那寡人便尊他为伯长(诸侯之长,春秋时期会盟诸侯的霸主会被天子封为伯长)又如何?!”
看到臣王切一脸自信,予涉便也不再担心了,他相信自己的大王,因为,每次大王与人意见相左的时候,最终的结果都证明了臣王切是正确的。
……
走在臣都的街市上,远黛不时卖点小玩意,她并不缺钱,昨天见过臣王切刚刚回到国驿,杀死公子治等人的赏金便已经送来,并没有乡野相传的万金那么多,但也有三千金,这金自然不是黄金,而是铜,即使这样也是一大笔惊人财富了。
不过,远黛注定是无福消受这么一笔财富了,刺杀无论成败都要跑路的她肯定没办法这么多的钱,现在可没有银行能给她转账。既然钱带不走,远黛便只好挥霍一下了。
当然,远黛上街自不会仅仅是为了挥霍钱财,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关系着刺杀之后她能不能脱身的人。
城东酒肆!远黛抬头看了下招牌,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这是整个臣都最大的沽酒之所,当然,所谓最大其实也没多大,不过一个掌柜、五六个伙计,毕竟酒类昂贵,不是平民能消费的,服务群体小,酒肆的规模自然不会太大。
远黛进了酒肆直奔柜台,正在低头用算筹算账的掌柜听见脚步抬头看到远黛,笑着招呼道:“姑娘可是要沽酒?我这里有好几种不同的酒呢。”
远黛摇头道:“非也,我是来找你的,千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