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殷鹤间接性消失的时候,圣上还没当回事儿,贪玩嘛,小孩子天性,再加上殷鹤这幅带着欺骗性的容貌,很难联想的到别的。后来有一次,聂府上的探子来报过,说每隔一段儿时间就能瞧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跟聂将军一道,有的时候是在府里,有的时候是在茶铺。
本以为是将军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毕竟二人成双出现时交谈的声音实在是小。后来瞧着又不像,这才留意了起来。
不过圣上吵归吵,只要殷鹤一口咬死不认,到底是没切实的证据。
最后殷鹤实在是嫌他吵吵的烦,着实听不进去,便鼓起腮帮子,使劲儿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蜷向了里侧。
圣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望着眼前的大儿子。
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勾结朝臣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发生,即便是发生了,也多半是对方引诱。太子年幼无知,才会被对方吸引了去。
“太傅,出来朕跟你说些话。”趁着小太子赌气,圣上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谢客容。
哪怕到了傍晚,这雪也没有半点儿要停的意思,反倒是变本加厉的肆虐,长廊上吹来的雪扫不急,已经能浅浅的没过脚踝。
御前失态乃是大罪,但谢客容出来的时候已经顾不得罪与不罪的,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跪下来的时候融雪浸湿了衣物,刺骨的触感差点儿没让他整个人直接趴地上。
“你是林儒举荐进来的,林谢两家以前那些交情,和林儒心里那点儿不成气候的小伎俩,朕也清楚的很。京城中这些官宦世家,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明争暗斗的,朕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毕竟无关乎国体,不伤大雅。”
谢客容垂着头死死的盯着地面,基本上也猜到他后半句要说什么。
只不过他和林儒图的不一样。
林儒贪的是权势,谢客容贪的是名利,或者说更重于后者,大抵是跟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虽然也不是什么清雅脱俗的东西,但总归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圣上到底是圣上,平日里书房里地龙烧的暖,跟个温室花朵儿似得。但真遇上寒风雨雪,声音都不带抖一下的,“但关于殷鹤,朕从来没含糊过。留用你是因为殷鹤难得肯跟你亲近,愿意听你的话,不然你以为就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能够留在东宫之中?”
“请陛下明示。”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天气,谢客容还是出了一身汗。
勾结权臣,私藏药物,还有种种。作为一个太傅,随便沾上哪一条都够他滚着出东宫了。如今能留下,的确是仗着小太子的宠信,不过这点儿宠信能维持多久,谢客容也不知道。
“当断则断。”这四个字抛出去,只要不傻都能会意的了。圣上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半月后是殷鹤的生辰,在这之前,彻底把你的这些关系理清主次。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以后别进东宫的门。”
谢客容听了只得连连点头。
圣上很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门便从里开出一条缝,回头一看,正是小太子。赤着脚,拖着被子出来了。
“回去!谁让你出来的?”不等谢客容开口,圣上先一步呵斥道。
“父皇,能不能让太傅晚上留下啊。”
僵持了半晌,见着小太子腿冻得都发抖了,依旧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圣上原本还想教训两句,见此赶忙挥了挥手道:“能能能,留几晚上都行,赶紧进去别再冻着了。”
谢客容:陛下您三思啊!